看着他的眼神,似曾相识。他想到了另一个女子。
那个来不及得到便已永远失去的女子。
可是,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感觉?
那女子的容貌绝艳,这女子则是清丽绝尘。
都是美人,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美。
他垂眸敛起心绪,想着她方才的言语。
是,她什么都不需做,却有着能拿捏他的把柄——熠航。她可以让他少见甚至不能见到熠航,想长远些,她可以把熠航养成一个二世祖。
由此,他迅速给出答复:“寻常人找我解惑,要给我真金白银。你不同,喝几杯酒就行。烧刀子,还是陈年梨花白?”
顾云筝笑得有些怅然。
烧刀子是萧让最喜欢喝的酒,她经常与他一起喝。
萧让就是那样,平时看不惯别人不搭调的细节,自己却常做一些比别人更不搭调的事。没有多少人会对着满席珍馐美味喝烧刀子,他会,且是真喜欢这酒的烈性。
她慢慢地跟着喝出了烈酒的好处。刚喝的时候恨不得能呛得人落泪,可是喝惯了就只觉得快意,让人上瘾的快意。
倒也并没因此就只喝烈酒,她平日常喝的还是陈年梨花白。那酒喝的时候是享受,醉了的时候也舒坦,四肢百骸都放松下来,醒酒之后也不会头疼欲裂。
“梨花白。”顾云筝说道。
“不喜烈酒?”
“不是喝烈酒的日子。”
祁连城唤人上酒,亲自斟满两杯,倾身将酒杯送到她近前时,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气,一时恍惚。
这种香可以让人忽略,但留意到就不能忘,很少女子会用。兴许是因这香气不够馥郁浓烈,兴许是因这香气价比黄金却若有若无。
顾云筝已端起酒杯,闻了闻酒香,“不错。”
祁连城落座,“想问什么?”
顾云筝问起云凝的生父:“云文渊如今是死是活?”
祁连城深凝着她。
顾云筝微微挑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亮了亮杯底,“你可不能失言。”
“活着。”祁连城也喝掉了杯中酒,“在天牢。”
顾云筝呼出一口气。
祁连城眼神狐疑,“是不是云凝要你问我的?”
顾云筝报以一笑,答得似是而非,“你这么想也行。”真的,他这么想最好不过。随即打趣他:“你连这都不告诉云凝,实在是有失厚道。”
“我是想让她自己去查清楚。”
也对,这也是能让云凝心甘情愿进宫的一个理由。她喝下第二杯酒,问的却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云凝说,她的穿戴是她二妹穿戴过的式样,是你要她这么做的。你怎么想的呢?”
“她说起她二妹就没好话。”
小小的一种惩罚。顾云筝笑意渐浓。她给自己斟满第三杯,对祁连城举杯,再度一饮而尽,之后站起身来,“茶喝三道,酒喝三杯。日后熟稔了,再请我多喝几杯。”
“好。”
“等会儿我带熠航过来。”
“多谢。”
“客气了。”顾云筝唰一下抖开折扇,摇着扇子,步调闲散地出门。
祁连城凝视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门外。
她一举一动都是那样从容优雅。分明先见过她平日妆容的,此时见到她一袭男子黑衣,只觉悦目,眉宇清丽的小公子哥儿似的,就是不能觉得别扭突兀。
这一点,也与他心里的那女孩相似。着红装不让人生出非分之想,着男装因那份磊落自在,让人看着舒服。仿佛她就该如此。
可也只是相似。
他心里那个女孩,是个没心没肺的,是个特立独行的,是个一心要嫁傻子病人的。
她到离开时都不知道吧?他一直遥遥观望着她,观望了很久。
最早见她,是在沈大夫的药铺。她语气温柔地跟沈大夫说话,话语却透着霸道凌厉。从不为人出诊的沈大夫,对她破了例。
她那时自然是面上镇定实则心急如焚,否则,也不会没留意到他在一旁看着那一幕了。
后来再见,她男装打扮,跟着萧让做生意赚钱、变着法子花钱。
她会赚钱,也特别会花钱。
她爱喝酒,是个馋猫,怎样忙碌也要亲自寻找美味的菜肴、小吃,带回去给她的侄儿唯扬。
她喜欢宝马,比很多男子还喜欢,总是让萧让帮她寻找属意的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