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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白驹过隙间,长大成人的步蒹葭忽然抬起头,黑眸璀璨,言辞恳切,“那些人----那些人不过是一群恰巧跟我留着相同血缘的陌生人罢了。”
“他们任由我自生自灭,不知道我的模样、我的喜恶,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现今只会用冷冰冰的一句‘四皇子殿下’来昭示我与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在徒儿心中,我与他们没有关系,他们的皇帝、妖族还有那些朝堂的风风雨雨,通通与我无关。”
“师尊,我不想回邺城,更不想离开你。”
话音刚落,步蒹葭眸光一闪,只觉得胸腔内涌起一阵心悸来,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忘记了。他暗地里捂住胸口,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焦灼、恐惧、怀念、茫然,心头顿时百感交集,不知从何而起,亦不知可止于何处。
应该是昨晚没睡好,噩梦的- yin -影还没散去吧……
这时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步戏的喟叹,似是无可奈何,似是宠溺入心:“都要及冠的人了,怎么还是同年少时一模一样?”
“都是师尊宠的。”步蒹葭双手环紧了步戏的腰,抿着唇,不管不顾地宣称道,“我要永远留在与谁同坐轩,守着师尊----守一辈子。”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不管是红尘薄缘还是命中注定,我既自此岸经过,为君惊鸿一瞥,定要天涯永相伴。
“好好好,自己宠的徒弟还能怎么样?”步戏无奈地抬起头,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
他的明月,他的清风,看得着,摸得到,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步蒹葭凝视着面前的人,忽然猛地摊开手掌,用力地摩挲了自己一如往常的掌纹之后才渐渐放下心来,心头的不安也逐渐散去。他神色踌躇,带着一抹小心翼翼的担忧与难以自抑的惊喜,试探道:“……师尊,这是不会赶我下山了?”
步戏带着三分笑意,掐了掐他光滑的脸颊,佯装嗔怒道:“自己养大的徒弟,除了继续宠下去还能怎么样?”
“师尊,就算你以后罚我抄写自己的名字几千几万遍,我都不走了!”
疏朗夜空下,一轮月盘高居于幕布之上,下方屋檐上缠绕许久的一道暗淡云彩被送来植物清香的微风吹散了。
“师尊你醉了,先下来再喝酒?”怀抱着两大坛上等灵酒的步蒹葭仰首望着歪在屋顶上醉得七荤八素的人,循循善诱,“我特地去向看管灵酒的弟子们多讨了一坛过来。”
“葭儿,为师没醉。”步戏双眼微眯,眼尾上挑,背对着月色朝着他露出一个得意得堪称魅惑的笑容,“不信的话,我还能背出诗来----你且听着,闲倚胡床,庾公楼外峰千朵。与谁同坐?”他转瞬又灌了自己一口酒,脸上带着冷月清辉,温柔地蔓延开来,更是慵懒地挑了挑眉:“明月,清风,我。”
眼见他一个趔趄险些栽倒,步蒹葭眼疾手快忙放下怀中酒坛,提气一个旋身上去,面带赧然地将人搂进了自己怀里,嗅着空气中四溢的酒香,低低应了一句:“师尊,明月是我,清风是我,都是我。生前常伴你左右,死后徒弟也自当化为明月清风常伴你身侧。”
似是被这一声呢喃惊醒了一般,原本眯着眼的人忽然抬起手,用指尖轻柔地摩挲着步蒹葭柔软的下唇,低叹了一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黑暗中步戏的眸子又黑又亮,声音低沉又温柔,直直颤到人心底去。
不知来处,不问归途,步蒹葭感觉自己是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在岁月洪流中孤寂地飘荡着,随后有一双温暖有力的双手环住了自己,在一片令人安心的沉木香中,牢牢地抱住了自己。
那个熟悉的声音仿佛来自天籁,却在附近若隐若现:“我的葭儿呀……”
“师尊?师尊!”步蒹葭突然捂着脸从朦胧中惊醒,还来不及惶恐之际,便听到了一声推开门的轻响。
已然沐浴过的的步戏发丝还滴着水珠,浑身还带着清晨的爽利气息,见榻上的步蒹葭还一脸懵懂,眼中揶揄之色一闪而过:“醒啦?”
步蒹葭像是看痴了一般,愣愣地注视着步戏,一瞬也不舍得眨眼。
见他久久未曾有反应,步戏几步上前摸了摸他乱糟糟的脑袋,俯身笑道:“这些日子天气越发冷了。我知你畏寒,特地去外面施法好让这冬天快些过去,你看外面----”
循着步戏的视线而去,步蒹葭只见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