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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谢琬最想去的还是三房,准确地说是有谢荣在的地方,她也不离得很近,比如他在上房跟王氏说话,她就在院子里跟丫头们跳绳,他要是在三房陪huáng氏绣花,她就在不远处的庑廊里跟谢葳下棋。
于是除夕日吃过晌午饭后,她见着庞鑫拿了封信给谢荣,谢荣看后立即去了正院找谢启功,正好见着谢棋又显摆她的新衣裳来了,便也跟她说道:我们去老爷院里看茶花吧。你这衣裳配上茶花的颜色很是好看。
谢棋满心欢喜地跟她到了正院。
谢启功正在跟庞福说话,见着谢荣进来,便就笑着招了他近前,让他吃福建来的柿饼。
谢荣笑道:儿子今日不大舒服。
不大舒服却又笑吟吟地跑过来?自然是有话说。谢启功让庞福下去大厨房看明日一早去宗祠的祭品,又让下人们去门外廊下站着。
谢启功笑道:微平哪里不舒服?微平是谢荣的表字。
谢荣将怀里的信掏出来放在案上,说道:吏部员外郎郭兴是季振元大人的学生,郭大人与我颇为投缘,前些日子他跟我说,皇上有意从庶吉士里提拔两位新科进士入翰林院任编修,他已经向吏部侍郎推荐了我。
这是好事啊!
谢启功闻言抚掌,立即从书案后转出来:本朝自开国以来便有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规矩!虽然不见得个个翰林院出身的士子都能入阁拜相,终归那里头的人乃是清流士族身价非凡,你若能入翰林苑,那前途可就又不同了!
惊喜之下,他的声音未免就高了几分,院角摘花的两个人闻言都往屋里偏头望了望。
谢荣显然没有谢启功这般大喜过望,他沉吟着,说道:可是几十号人里想要拔这个头筹出来,何其艰难。说完他又看着谢启功:父亲可知道我此番是为何事回来?
谢启功道:是为什么?
谢荣起身望着窗外,院里两株冬茶花树正开得姹紫嫣红,树下两个小人儿正把脑袋凑成一处,商量着偷摘树上的花。
他扬了扬唇,敛色道:如今无论我想进哪个衙门,首先要紧的就是有人脉。同科能人众多,朝廷并不是非我不可。没有可靠的人脉,我就是被郭兴举荐了,也随时有可能被顶下来。
谢启功讶道:怎么,这郭兴实力还不够么?
谢荣负手道:一个吏部员外郎而已,自然差了点火候。
谢启功捋须沉思,片刻道:你母亲的意思是通过任家找上广恩伯府。如今勋贵之家虽然大多没落,可是到底是国家的功臣,也有面圣之机。再者,正因为勋贵如今没落,曾家才更需要倚仗文臣,所以两厢倒算是互利互惠。
此事我早知道,但父亲此言差矣!
谢荣看着窗外小小的谢琬不断跳起来伸手摘花,眯眼转过身来,说道:莫说勋贵之家鲜少有能gān的后辈,难以与我结成联盟,就是有,也十分靠不住。
本朝至今已有了四位皇帝,宗亲勋贵日渐增多,朝廷负担加重,削爵减禄势在必行。这之中成为头批被宰的会是谁?只有像广恩伯府之类最为不思进取又白拿朝廷禄米的几家门第!如我去联合曾家,那无异于是往绝路上走!
谢启功听得一震,他到底不如儿子这般擅于分析局势,如今听知了这层,竟是不觉点起头来。
这么说,任家这边竟是行不通。
自然行不通!谢荣斩钉截铁说道:上次我回信给huáng氏之时,就在信中说的明明白白,我们只要与任家保持像以往一般的来往即可。过多地亲近,来日若是曾家倒了,我们反是进退为难。
谢启功听说儿媳妇竟然早知了这层,却是又没曾跟公婆透露出半字,面上也显出丝不豫之色。不过还是谢荣的前途要紧,眼下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也就把这份不悦压了下去。
那依你说,如今该怎么办?
谢荣顿了顿,说道:父亲想来还不知道,靳姨太太的嗣子靳永靳叔德如今已经进了六科任给事中,虽然品级不高,却也有反对圣议的权力。二哥当年搬出谢府之后,靳家与我谢家再无往来。就算郭兴将我举荐上去,可只要靳永因为此事将我谢家参上一本,我也会与此次提前调拔无缘。
谢启功大惊失色:那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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