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堆放令村民生畏的古书,足足有十几本,墙上贴着手抄的药方汤头歌诀以及胡乱写的诗词,墙上贴的满满当当,有些已经被烟熏的枯黄酥脆,裂口随着烟气不断闪烁。
正堂挂着一幅观音像,两侧对联残破看不出模样,下面一对老旧的太师椅,桌子倒是擦得干净,隐约泛起一股抹布的臭气,桌角放了块烟台上面搁着没有清洗干枯叉开笔锋的毛笔。门后有一盆枯干的花,旁边放着便桶隐约散发一丝丝腥臊臭气。
房间一侧墙角有铁炉,是族长的族亲跑商带回来的稀罕物,晋商大铁炉,特温暖,炉火旺盛的仿佛要从炉膛钻出来一般,呼呼作响。
老族长坐在桌前凝望着热腾腾碗中的酒壶,喉头一阵阵响动。
一碟花生米,二两小烧,老太太还破天荒的炒了两个鸡蛋,黄灿灿的晃眼,独子王丰云用力咬了一口饼子扭头竭力让自己的眼睛躲开这珍馐美味。
十四岁的童养媳巧枝怯生生裹着宽大的黑棉布破袄蹲在火炉旁羡慕的看着桌子,脏污的头发散乱,手上升满了冻疮正在烤火,她凝视火光,枯瘦的脸上带着一丝希熠,老太太蹒跚扭着小脚走过,看着干瘪枯瘦的身体就来气,哼了一声抬脚踹了一脚“三块大洋买来干吃饭的东西。”
巧枝跌倒有些惧怕,低头垂眉骚眼不敢搭话,抓着一块木头提起一把老旧的柴刀不紧不慢劈着,她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王丰云回头瞥了一眼轻轻敲敲桌子“端饭来。”
巧枝慌忙舀了一碗稀饭,双手捧了放到桌上,略一迟疑又向王丰云的面前推了一把,背过身手指塞入口中恶狠狠吸吮一口倒是带出不少口水,王丰云皱眉看着那双脏手,拉袖口在碗沿擦了擦。
门口响起剧烈敲门声,一个喊声都有些变了调“快,祖坟被盗挖了,族,族……”
老族长登时脸色煞白站起有些茫然瞠目,王丰云一愣“爹,爹?”
“快去召集大伙儿。”老族长回神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摊鸡蛋“快,多拿棍棒,敲锣,记住喽,都别拿刀,大凶。”
王丰云匆匆端碗喝了一口稀饭擦嘴起身,老族长咳嗽一声“你召人就回来,你就不要去了,去也无用,若是被棍棒伤了不好。”
王丰云点头提着棉衣来到门口忽的怒了“巧枝,还不开门!”
“这个没眼力的东西!”老婆子尖着嗓子跳脚骂,那桂枝赶忙起身跑出去拉开门藏到门后阴影处不敢抬头。
“作孽哦。”老婆子看着巧枝模样倒是气消了一些,转头对着观音像毕恭毕敬拜拜,压住怒意“快干活。”
凄冷的黑夜有些迷离,南王村头聚集黑压压的人,老族长挑着灯笼远远慢吞吞来到看了一眼,半晌“王家祖坟,岂容别人染指?都去吧,碰到就给我狠狠打。”
有了老族长发话,那些百姓无头苍蝇一般乱哄哄向坟地跑去,老族长灯笼晃了晃“丰云,我腿脚不好,你且扶我回家等着,记得找人回我话。”
王丰云扶着老族长,老族长此时的腿脚倒是灵便“快些,酒莫怕是要冷了,不好喝。”
一场风波闹了半夜,杨栓子倒是被数落个遍,王六爷英雄半世怎的出了这个草包东西,连几个流民都看不住?
杨栓子自然是不敢还嘴的,低头挨着数落,这村人牙尖嘴利,骂人话倒是顺溜从祖宗到孩子身体脱口而出数落一个便,老九裹着衣服坐在那里笑,一直笑。
“若是我,打翻了他们在说,哪有这种窝囊废?”黑瘦汉子王奎擤了一把鼻子随手抹在自己的木棍上,又吹嘘几句,旁边人附和几声。
忽的旷野黑暗处火把亮起,几十个火把如同游蛇一般向墓地涌过,一个后生眼尖惊慌“他们又来了,又来了。”
众人哄然握紧了棍棒,那黑瘦的汉子索索脑袋悄悄向后藏入人群之中不再作声,火光下,一个扛着白蜡杆铁枪的颇有些豪气的汉子大步来到“红枪会办事,闲杂人等滚蛋。”
听到名号村民吓得一激灵缩起脑袋,竟然是为祸一方的红枪会的泼皮?这可如何是好?杨栓子翻身爬起抓着铁刀“这是南王祖坟,你们想干什么?”
那落魄汉子上下打量晒然一笑“这小子倒是有些气魄,滚吧。”
“我们不怕你。”杨栓子抓着刀回头,身后众人低头沉默,腿脚悄悄后撤,汉子哈哈大笑,腊条干大铁枪重重戳地上“还有人敢挡我红枪会的道?”
“打!”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顿时乱了,十几个红枪会的汉子手持棍棒一阵乱打,打的村人惊叫逃散,杨栓子咬牙挥舞铁刀“都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