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焚情
沈廷煜被请进宫,前来请他的是兰澈原先的副将,灵影卫悉数阵亡后东陵王斥重金收编了黑骑军,鉴于兰澈已死北疆被收复失地,收编的黑骑军当然接任灵影卫的守卫职责。
一月过后,东陵王挑了个吉日吉时登基称帝,而这一日居然要求沈廷煜列席。
东陵王站在高处看着他,心中渐渐生出恨意于是慢声:“请沈爱卿上前听封。”
沈廷煜出列,东陵王朗声:“沈爱卿开国有功,现封从一品陆路提督授虎符。”
一言既出群臣静默,前朝赫赫有名的修罗将军,义军起兵的挂名统帅之一,所有人都认为新帝登基会先手刃他以示警戒,可是金砖大殿上却毫无怒意,这事若不是奇了便是新帝还憋了股坏,究竟是甚么坏暂时不晓得,但总归不会真的是将这屈辱的一页平心掀过去。
沈廷煜跪地接旨:“臣遵旨。”
东陵王微笑平手,微笑的和蔼可亲:“爱卿平身。”
于是前朝不愉快的那页真的掀过去,朝纲重整万物更新,八十万铁骑重新驻守五大关隘,玄沧的一切再次走上正轨,期间肃清有序沈廷煜再立军功,除了程小砚没再露面一切正常。
三月后又是年关,在沈廷煜的带领下新灵影卫的势头日渐崛起,风头正盛的派系是该得罪人的,于是关于沈廷煜的传言愈来愈多,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有人说传言都是新帝的旁门左道,大抵是同程小砚有不可推脱的私情,群臣本就是一群吃腥了嘴的老狐狸,这下子有望风扑影的漫天绯闻当然不会错失良机,朝堂之上开始出现联名弹劾沈廷煜的奏折。
灵影卫副统领韩远征是沈廷煜的心腹,韩府拥兵有谋反之意,私藏兵器刀枪万计。
刑部于侍郎是沈廷煜远房表兄,借灵影卫编制买官卖官,实属欺君罔上专横自大。
沈家旧寨云菉宫翻新时搜出新制龙袍,这是要谋逆!这是要欺君!这是要作翻天!
于是更多的罪证被搜罗出来,朝堂上禀奏的罪名桩桩件件都可定他死罪,而沈廷煜也不解释,任群臣齐心呈出证据神情依旧冷漠,终于有老臣熬不住掷地有声:“沈将军素有谋逆之心,幸得陛下圣明不予追究,谁知他不知悔改再次藐视圣威,其罪合该当诛,当诛啊!”
在群臣的催逼下东陵王过了很久才下裁夺,早朝时提笔,在批沈廷煜的折子上划了道勾:“依众卿之意是该严惩不贷,那么先打进天字牢关起来,爱卿们继续搜罗证据愈多愈好。”
大年三十除夕夜,天字牢里就关了俩犯人,东边关着沈廷煜西边关着程小砚。
沈家的罪状果然又被搜罗出好多,沈家也终于步入乔家的后尘株连九族,这几日东陵王闲下来日日下口谕给他上大刑,煎炸烹炒恨不能将他剁成剥了皮的砧上鱼肉,三日下来沈廷煜被折腾的形销骨立,红衣不在了,银发不亮了,再也没了往日颠倒众生的意气风发。
而程小砚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只过去三个月,可这三个月她几乎被东陵王折腾的要离魂,不客气的说沈廷煜受过的大刑她早已经历完,如今她的舌头已经彻底麻木,吃不吃东西于她而言没甚分别,吐不吐血于她而言也没甚分别,她已血竭无血可吐。
昏黑里沈廷煜慢慢睁开眼睛,黑宝石般的眼眸依旧璀璨,他举目望向对面牢房里的程小砚:“今儿可是大年三十了,还记得去年的除夕夜吗?”
程小砚的嗓子已经完全嘶哑:“记得,去年你送了我一个葫芦,可是一直也没送给我。”
沈廷煜的嘴角很含蓄的弯起来:“你又不提,我还以为你不想要,所以一直没给你。”
程小砚苦笑:“是吗?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我连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可以不要?”
沈廷煜摇头,摇出一头暗夜里的波光粼粼,有东西骨碌碌滚到她脚边,她垂头去捡那东西,大肚子极小巧盘得油光水滑,龙头微弯枯枝磨砺,她捏着那葫芦发呆:“你的刑定了吗?”
“定了,明日午时庚武门,黥刑。”
“哦。”
“他说图案由我自己选,我想着业火罂粟非常炫,不如就选业火罂粟黥了吧。”
“哦。”
过了许久沈廷煜又道,语气里带着些许感慨:“其实这样也很好,你不是一直坚信天道轮回吗?我也做了许多坏事也该遭报应,况且我表兄也的确有在买官卖官。”
程小砚低头淡淡一笑:“还不明白吗?他是要你我生不如死,那些死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