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放在凤渊国时,她打死都说不出口,如今在这里,平白对林粟远少了许多隔阂。毕竟,他是唯一与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
林粟远下垂的眼皮挡住眼眸,莫离看不清他的眼,也看不透他的心思,只看到一个沉稳如巨石一般的身影,静立如山。
“既然殿下已有计议,微臣今日便先行告退,下月满弦日,再来参见殿下。”不等莫离回答,林粟远深施一礼,退出门外。
林粟远这一突然离去,尽管礼数周到,莫离也明白他心中不满之极,不由颇有些尴尬,心头惆怅万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落到现如今这般左右为难的境地,总之是她自己不争气,怨不得任何人。
思绪翻滚,又坐了良久,再不走上班便迟到了,她方才结账离开。
唐冠这次,走的时间有些长,除了极偶尔的电话,人影不见。据说唐氏公司在S市接了个医院改建的工程,他在忙公务。莫离却从吴小梅欲语还休中品出,不回来的原因,怕不止这些。公子,在那边,乐不思蜀吧。
一个月很快便过去了,莫离不能死心,再一次推延了离开的时间,林粟远的态度,一次比一次勉强,按捺不住的焦躁,已经浮于表面,莫离觉得,如果下个月她再推辞离开,林粟远积聚的怒意,便会爆发了。
“下个月,如果公子再不回来,我就不等了。”莫离保证,对天发誓。
林粟远冷冷地看着莫离,眼底是一片冰寒,“殿下是凤渊国储君,将来必定为一国之君,希望殿下明白一点,君无戏言。”
我不还没接位么!莫离悻悻地想,凤渊国的清规戒律,刹那间全部浮上心头,莫离打了个寒战,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人若习惯了自由,再回去,真的如同自投牢笼。就算她贵为公主,也不过那个牢笼精致些罢了。可是,哪怕牢笼由金子打就,也是个笼子啊!
父皇母后再珍爱自己,于伦理规常的问候之外,也是不假以辞色的。君是君,臣是臣,泾渭分明。她自出生以来,所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继承皇位,每天必做的功课便是学习如何治理国家,做一个仁德兼备的君主。平常人家的承欢膝下,天伦之乐,小女儿的娇憨,在于莫离,都是奢求。
在旁人看来,她的父母,是皇帝与皇后,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富贵权势无双,多少人羡慕,却哪里知道权势背后的酸甜苦辣。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其实不然,做得帝王,便要忍得住高处不胜寒,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万众注目,那是一丝一毫都错不得的。说多做多错也多,便纵有万般热忱,也要做得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总是压抑着自己,久而久之,内敛得自己都忘记曾经也有过激情满怀。
候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何况是大内皇宫。更何况,从此天涯各一方……莫离想到这里,心如刀搅。微合上眼,她倦然道:“我知道了,君无戏言。”
林粟远并不满意莫离的态度,无奈他目前还没打算使用强制的手段逼迫莫离随自己离开,毕竟,那是下下之举,不到最后关头,不可为之。
两人不欢而散。
莫离又坐了片刻,才无精打采回公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