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阙、时间

皇宫内，御花园。

又是一年的初夏，李决疏刚从边关回来，就被皇上召进宫陪他下棋，但是李阅却迟迟没到，都说皇帝事务繁忙，做臣子的也就只能等。今天的天气很凉快，李决疏感觉有困意袭来。

“决疏，他是你的哥哥……是你的哥哥啊……为什么你会那么狠心……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他已经不恨你了……”桑暮凝哭泣的脸好像很遥远。李决疏对她伸出手，却怎么都触碰不到她。

“决疏……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他当年没有救你，你知不知道你在他的眼中有多么让人嫉妒？你知不知道他本来已经对你伸出手了，只是后来你的爹赶到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他的内心有多痛苦？”

“你以为你这王爷的爵位真的那么容易就争得来？那是因为檀熙一直对你有愧疚，所以他不愿意和你争，他只想你快乐……如果得到王爷的爵位就会让你重新有安全感并且高兴起来的话，他宁愿双手奉送给你……你知不知道？他娘是怎么逼迫他的？”桑暮凝嗓音嘶哑，因为失血过多她几乎丧失生命，即使在叫喊，那声音也微弱颤抖，脖子间那缠着的白色布条因为她剧烈的颤抖再度印出鲜红。

“别……别说了，你休息一下吧……你的伤口太深……”李决疏悲伤的开口。

“决疏，我头一次觉得，活着，是那么让人无力的一件事，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檀熙在我的面前离去……”

“决疏，我想念檀熙……我好想念他……他现在在哪？在哪？……”桑暮凝绝望哀伤的眼神割得李决疏心里鲜血淋漓。

“决疏，从今以后，我们都不可能自由，我只要闭上眼，就好象看到飞云满城的鲜血和火光，耳边总是不断的听到那所有人的哭喊，决疏……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我们了……”

“小凝……我也很痛苦……我也很痛苦啊……”李决疏痛苦的蹲下身。

“小九。小九？”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呼唤，李决疏顿时从那迷梦中清醒了过来。

“小九，在朕的御花园都能睡着，你还是第一个。”李阅微笑着坐了下来。

李决疏赶紧跪下身行了一礼。

“臣放肆了，请皇上恕罪。”

“行了行了，朕知道这段时间你受累了，边关的情况可好？”

“回皇上，一切都很正常。”

“嗯，你一回来朕就叫你进宫，你不会怪朕吧。”李阅挥挥手，立刻有内侍送上茶点。

“自然不会。”

“看你的气色，好像很疲惫呐，怎么？都过了那么些年了，那丫头还是没有忘记以前的事情吗？”李阅定定的看着李决疏。

李决疏不说话，只是无声的叹息。是啊，六年了，已经过去整整六年了，距离那些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可是桑暮凝依旧和当初一样，虽然微笑着，但是感觉上就是和他保持着那么远的距离。

“要朕说，你们应该要早点生个孩子，女人嘛，生了孩子以后就不一样了，到时候看在孩子的面上，有什么气也都消了。”李阅也叹了一口气，没想到那个丫头那么固执，都已经嫁给李决疏六年了还是念念不忘以前发生的所有事。

李决疏只是垂首不语，孩子……他简直就是不敢妄想，只要桑暮凝一直留在他的身边，留在他可以看到的范围内，他就已经非常满足了，至于其他的……就算了吧，李扶疏当年就曾经对他说过，凡事不能强求，即使得到了，也不会开心，现在的这个结果，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小九呐，其实有时候，你也不能太由着那丫头了，当年那丫头亲手将剑刺在了越城寒的心口，那么多人都亲眼看到的。这丫头要是狠起来，比任何人都狠心。你可得抓紧点，越城寒不在了，可你还在啊，留下的人永远都比不过已经离去的人，但是留下的人起码都还有希望，不是吗？”

李决疏心中凄苦，是的，桑暮凝当初一剑刺穿越城寒心脉的那一幕好像才发生在眼前，可是他知道，桑暮凝那样对越城寒不是因为不爱他，而是因为太爱他，爱到她不忍心看到他因为自己而背负叛臣的罪名，因为她不忍心看到皇帝亲自下令杀了他……

可是自己呢？他当初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了那隐居避世的三个人，他终于见到了所爱……可是随即而来他带给他们的，只有毁灭……

李阅，这个可怕的人，利用他一次又一次，他大哥的事情他或许还可以理解，但是桑暮凝他们的事情呢？

为什么，这个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