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得已赐死所爱之人,连夜将皇兄送出皇城,而后立朕为太子,却从此再也不曾正眼看朕。”
端木流云微微地吐了一口气,神情依稀淡薄,眼底痛楚沉沉浮浮,他接着说道:
“朕当时总是自我宽慰,只要朕肯用心,总有一天父皇会对朕另眼看待。所以,太傅说的话每一句话,朕都用心记着,每日靠着烛火学至深夜,隔日再摸早起来习武,只为了能成为皇兄那样文武全才的人,一个能让父皇觉得骄傲的儿子。然而,父皇总是吝啬一句夸赏,或是面无表情地冷哼:‘如果是澈儿的话’……澈儿……父皇总是如此和蔼地唤着皇兄,却从未叫我一声云儿……不,十岁那年,他曾是如此温柔地唤过朕的名字……”
端木流云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眼中痛处凸显深沉:“朕还清楚地记得那是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天空很高很蓝,偶尔会飘过几朵云。父皇靠着亭台温和地唤朕的名字,示意朕过去,朕当时受宠若惊,怔怔站在父皇面前不知所措。父皇含笑抚着朕的头道:‘啊,云儿都已经这么大了啊,父皇一直疏忽你了啊!’那时候,朕拼命地摇头,为了这份迟来的父爱,甚至感动地哭了出来。父皇为朕擦了眼泪道:‘云儿,男儿有泪不轻弹,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永远都不要再哭了。’朕用力地点头,接过父皇含笑递过来的糕点,小心翼翼地捧回寝宫,放在案上一直看着舍不得吃,却被窗外飞来的鸟儿琢去了一口,而鸟儿当场抽搐而死。”
“啊!”我不敢置信惊呼出声。
端木流云看了我一眼,声音幽幽失去了重量;“那一日,朕终于明白,父王不是讨厌朕,他是恨朕,无论朕做什么,做的有多好,他永远都不会喜欢朕。朕首次感受到了父爱,却是在同一天永永远远地失去。朕曾经无数次蜷缩在黑暗里寂寞地问自己,为什么父皇那么恨朕,为什么父皇要朕……死!”
“你……”我难以想象,十岁的端木流云如何能承受那样的痛苦,恰如眼前的他,我仿佛觉得下一秒,他就要哭出来一般。
却听到他说道:“那个时候,朕看着鸟儿的尸体,想起了父皇说过的话,朕告诉自己不能哭。从此,朕将眼泪彻底尘封,从此没有再流一滴。朕要自己笑,就算再难过也要笑,笑着去拿回属于朕的一切。爱,从此不再奢望……”
“流云,你别哭……”
“沁心,朕没哭,是你哭了。”端木流云看着我微笑。
我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笑可以如此的心酸,比眼泪还让人揪痛万分。
“流云,你别笑了……”
端木流云抱着我,将头埋进我的颈窝,一股冰冰凉凉渗透进衣衫,却灼伤了我的肌肤。
“沁心,朕还有你,这世上至少还有你,所以你,不要负朕,永远……”
往后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会想起今日,想起眼前这个肩膀微微颤抖的男人,然后怀着愧疚,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