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卧病之人
罗衣这一躺,急坏了白家的老爷,连忙请来了江城所有的道士,在宅子里开阵布法,江老道也在其之列,只不过他会不会收鬼捉妖,江城里的人并不清楚,大多数人以为他只是一个专业办白事的。
沧戒站在一群道士中间,分外显眼,他的个子算是较高的,就算是随意的靠在树上,周围人也没法挡了他的眉眼去,他低着眉眼,仿佛认真思虑的模样,其实他只不过是在盯着地上的小狐狸刨土。
姝月也并不是在刨土,刚刚有个虫子咬了她一口便钻进了草丛里,她是一定要把那个无缘无故咬她的虫子惩治了的,没缘由的咬狐的虫子不是好虫子。
刨累了,她坐在地上,看见阁楼上的白凉远远的看着这边,方才她没有被虫子咬的时候,白凉就看着沧戒,现在她都刨累了,白凉还是看着沧戒。不知道白娘那一铁骨铮铮的姑娘,等她回到鬼差的时候,知道自己痴迷于一个有怪癖好的道士,会有何感想,以及她现在蛮想知道玄郎的想法。
姝月在院子里逛着,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没人的小院,院子里竹影茂密遮盖了阳光,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植物,姝月进去之后,觉得有一些压抑。
她往窗子里跳了进去,屋子里的情形吓了她一跳,满屋的药味浓的不能呼吸,姝月也没办法拿出个手捂一下,狐狸鼻子又很是灵光,姝月难受的想立刻逃出去,她之所以还没有逃出去,是因为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从面容来看是一个中年妇女,形容却很是枯槁,脸上毫无颜色,眼眶深陷了下去,眼睛看着床顶,却一眨也不眨。
姝月跳到床头,这个女人用眼睛看了看姝月,姝月心里一惊,这已然是个快要离开的人,她不知道是什么支持着这个女人活着,或许,她的心里还有一句话,或者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吧。
为临终之人满足最后的心愿,姝月这种事做过的也不少了,有些时候愿望很困难,有些时候愿望很简单,她自己可以获得这些灵魂的祝福,代价是一口真气。
姝月向这个朽木将枯的女人度了一口气,那一刹那,时光逆转一般,时间像是又回到了女人的脸上,颜色浸润了干枯的嘴唇。
“凉儿,凉儿……”
女人开始念一个名字,姝月细细的听着,她的声音细不可闻,也很是模糊,姝月是几乎把耳朵贴了上去。
“别错下去……”
女人话音刚落,姝月的这口真气就消失了,她不知道女人到底要交代什么,这时她听见外面有了声响,大概是院子外有人进来,连忙从来的窗子跳出去,一边跑一边回首看了一眼,白凉的背影走进了院子。
这边道长们也没个线索,又去里屋给那虚弱的说话都像游丝一样的罗衣夫人把脉,说来也是,这一屋子道士都没有看出来这罗衣才是作妖作怪的那个。
唯一没有进屋的江老道对身边的徒弟说:“徒儿,有没有闻到一股子狐骚味啊?”
姝月瞥过头,看见江老道捂着鼻子很是不舒爽的模样,沧戒摸摸姝月的头说:“不是说你。”
当然不是说她了!姝月在心里“哼”了一声,她活了这么多年,修炼的早就没有狐骚味了!
“我看这白家缘不过是一趟浑水,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落不着好处的,这狐妖也尚还没闹出个什么,暂且由她去,”江老道甩甩手里的铜钱:“走,徒儿,白老爷给的钱,足够咱爷俩去放肆一顿!”
姝月并不想走,她想看看白家究竟有什么鬼,可是江老道和沧戒这两个看起来仿佛有两把刷子的人却不想捉鬼,道士不想捉鬼那想做什么?
江老道用实际行动贯彻了不务正业四个字,在别的同道还在白家绞尽脑汁的时候,他带着沧戒到了云梦阁。
啧,这哪里是一般的地方,姝月瞪大了眼,江城这个地方她算是熟悉了,这个地方就是江城最大的青楼,满处是漂亮的姑娘,这云梦阁里姑娘在她的眼里老去了几轮,随着江城兴兴衰衰,充满了故事。
姝月曾来这里偷过酒喝,但被两道士带过来,她还是第一次,想来也是难得的经历,只不过她扼腕叹息的是,沧戒这看起来除了喜欢养狐妖之外没别的毛病的好好一个貌似琨玉秋霜的道士,居然来喝花酒。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两个人来这的目的和她一样,无非就是来喝酒,这云梦阁酿酒的资格比江城任何一个酒庄都老,若说云梦阁的酒不好喝,那江城就没有好喝的酒了。姝月一直觉得,云梦阁应该开个副业,不卖姑娘只买酒,让那些不好意思逛云梦阁的人也能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