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孩子的父亲
不久,被派去御膳房的人回禀,雪蛤膏确是刘嬷嬷打翻的。
“既如此,就把这刁奴送去给母后发落吧。”晏华的眉头皱成了一个浅浅的川字,已给沈含笑抹好膏药的手轻轻抽回,负于身后。
“奴婢谢皇上明察秋毫,不过御膳房众人实在无辜,还请皇上在太后娘娘跟前美言几句。”沈含笑再次给晏华一跪,脊背却不曾有半分弯曲。
这深宫中活得越久的人越是聪明!
她既然把脏水泼在了刘嬷嬷身上,御膳房的人会顺着她说的缘由,是怕揭发出倌儿,会得罪了贵妃。可若是损害到她们自身的利益,保不准御膳房之人就会破罐子破摔,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以,御膳房的人,她无论如何也得保住!
欺负过她的人她一定会欺负回来,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沈含笑垂在身侧的柔荑缓缓紧握成拳,指甲掐进了掌心,痛得她神思清明。
“好,你先安心回御膳房吧,母后那边朕会去说。若是受了欺负,你还可以来找朕。”清润的声音似涓涓细流般。
沈含笑抬眸与晏华清澈通透的眸光相接,眼底有感激浮出。
晏华,是她在北珉的贵人!
“谢皇上。”沈含笑情真意切的给晏华磕了个头,权当答谢他的相帮之恩,骨子里她依旧是那个南越皇后,骄傲从不向人低头的盛海棠。而此刻,是她身为沈含笑打的第一场仗,欺负过她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弯着腰退出宣政殿,沈含笑反手关门的时候,又朝那屏风处看去,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那若有若无的萦绕在她身旁探究的目光。
究竟会是谁呢?
看来要小心些了,沈含笑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被宣政殿里的第三个人盯上了。
红木大门被合上不露一丝缝隙,屏风上方的房梁上无声的旋身而落一个道黑影,站在了晏华的一侧。
“皇叔,你还未走啊?”晏华瞧着这个黑衣蟒袍男子,言语间多了些敬畏。
黑衣蟒袍男子淡淡“嗯”了一声,在殿内走了几步,遂又挑眉问道:“这个丫头鬼话连篇,你信她?”
御膳房的掌事嬷嬷竟会打碎了太后的羹汤,传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晏华微微颔首,片刻后他抬起澄亮的眸子,言语里有自己的一分肯定,“皇叔未亲眼所见那日那个刘嬷嬷是如何欺负这丫头的,此事定然也是跟刘嬷嬷脱不了干系的,而且朕派去的人询问过了,此事想必是真的。”
“眼见都未必为实,更不要说耳听。”黑衣蟒袍男子双手环胸,略低的声线透露出些许冷漠,眼神中掠过的厉色也尽显不屑。
“咳咳……皇叔,我信她,她也是个可怜的小丫头罢了。”晏华有些焦急的辩驳。
“你喜欢她?”黑衣蟒袍男子靠近晏华,眸中探究。
“皇叔多虑了,朕怎么会喜欢一个御膳房的小丫头……”话至末梢,尾音都几不可闻,而晏华秀气的耳朵都红得似乎要滴血了,之前他为小丫头擦药的举动可都悉数落在了皇叔的眼中,却是有口难言了。
黑衣蟒袍男子黑眸如同幽幽一潭黑色池水,将晏华的反应尽收眼底,不欲多说,像是一只翎羽皆黑的老鹰,自敞开的窗户中离去。
沈含笑正在御花园里荡秋千,怕太早回御膳房,刘嬷嬷还没被太后的人请去,那到时候又是一顿好打。恰好这个偏僻的角落,有一个像是宫女们偷偷搭建的秋千架子,她就坐上去晃荡了起来。
嗅着被微风带来的花香味,沈含笑一阵恍惚。
仿佛自己置身于盛家的后花园,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没有苏澄,没有南钰,没有盛家一百三十五口人的丧命。
想到父母亲人都因自己的任性而死,沈含笑坐在秋千架上低声啜泣了起来。
“你在哭什么,为你即将害死的一条人命?”戏谑的声音响起。
沈含笑循声望去,一个黑衣男子双手环胸带着几分慵懒倚靠在树干上,庄严的蟒袍松垮的穿在他身上平添一股风流,那微微敞开的衣领,露出他诱人的锁骨。
棱角分明的五官犹如上天鬼斧神工的雕琢,又恍若误入凡尘的神,眉目间带着不羁与桀骜,此时薄唇微挑,目光锁住眼前的少女。
而看清这黑衣蟒袍男子的脸,沈含笑犹如雷击,她纵身从秋千架上跳下,双手捂着小腹,转身便欲走。
“为何见到本王就跑呢?”黑袍男子犹如一道疾电转瞬就移至沈含笑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