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红花黄花

她如是说道，颜色之间却是一片荒凉，抬手又捋了捋伊惹的头发，李三娘叹了口气，道：

“瞧瞧瞧瞧，还受了伤。”

伊惹神色微动，她睫毛颤了颤，像是蝶翼一般，眉头紧紧皱着，像是陷入了一场诡异的梦境之中。

李三娘在伊惹的伤口上面扒拉了片刻，她的伤口上面绑着的白布早已被血液染透，成了暗红色的，在醉香楼下悠悠的烛火之中，颜色愈发暗淡。李三娘的手指轻轻抚上，之后纤长的手指沿着伊惹绑着的死结轻轻一拉，伊惹闷哼了一声，旋即只听“撕拉”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李三娘便撕掉了伊惹伤口上绑着的白布。

伊惹的伤口周围红肿，血肉翻飞着，很是狰狞可怖，仍有丝丝缕缕的血液从其中渗出，天气炎热，她的伤口也像是化脓了似的，白色的液体混杂着晕染开的血液猩黄，在血洞的周围凝固，透明的皮质犹如在伤口上结了一层透明的痂，伊惹一动不动，那层薄膜甫一裸露在了空气之中，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止住了伊惹伤口中仍在往外缓缓渗出的血液。

“啧啧啧……”李三娘用手指轻轻抚上伊惹伤口，她的手指白皙，是那种苍白的颜色，不知是因为些什么原因，李三娘的五指之上均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那些疤痕像是枯树皮似的，很是狰狞可怖的在她的手指上敷了厚厚的一层，苍白的手指放在血红的血洞上，像是一双白骨手指爬到了伊惹的脖颈上，红的红，白的白，悠悠烛光之下，很是对比鲜明。

“这孩子呐~”李三娘喟叹一声，道：“想你也不是个什么好鸟，年纪小小的，若是清白人家的孩子，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再说了，那伊秋我也是知道的，向来欺软怕硬，相必你也是以前做了什么事情惹到了他，如若不然，你好好的走在大街上，他又怎么会一棍子敲晕了你？还有这伤口来的不明不白，我醉香楼虽然是青楼窑院，但是也不是什么姑娘都收的，逼良为娼这事我李三娘可干不出来，你也算是有几分姿色，不不不，你也算是有十分姿色，站在此处，可把我们人都给比下去了……今日我救了你一命，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呸呸呸，瞧我这嘴，说错了话……俗话说，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我这可是救命之恩，我啊，也不求你涌几个泉了，你只要好好的呆在我们窑子……呸呸呸，醉香楼里，安安生生的做个姑娘，我李三娘别的本事没有，把你捧成个花魁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三娘这话说的忒不实在，她说救了人家姑娘，就让伊惹报恩，报恩也就算了，还一副假惺惺的样子说做不出来逼良为娼这些事，她话说的轻巧，可是做的就是逼良为娼的这些个事儿，算是极为变相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伊惹若是落到了伊秋的手里，她身上还算有几分薄银，伊秋抢了也就抢了，但是落到了她李三娘的手中，可就不是几分薄银那回子事儿了。封建时代是可以贩卖人口的，一张卖身契就可以卖掉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卖掉的人，尤其是是女孩子，是最没有人权的。好一点去个什么官宦世家做个丫鬟，虽然没有自由，但是一辈子不愁吃穿的。糟糕的事，被卖掉的女孩子被人送到青楼窑馆里，相貌好的做个花魁，相貌不好的就成了妓。——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成为花魁的，当年叶锡也是挣扎了几番才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之身。一张卖身契，就证明此人是一件物品，极为没有人权，打死个奴隶打死了也就打死了，就算报官，也是没有人管的。

李三娘说了如是一番话之后，她摆摆手，轻轻的扯着尖细的嗓子朝屋子外面喊了一声：“红花！……”

“唉！~”片刻，一个更为尖细的声音应了李三娘的话，一个身穿红衣的窑姐拿着一把椭圆的山水扇，捂着脸走了进来。

李三娘涂着脂粉的脸颊抖了抖，她站起身，抬起手指就把红花手中的扇子给抽了出来，道：

“你这张脸到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非要拿着一把扇子给遮着，长得丑遮着就有用了吗？老娘告诉你，生是癞蛤蟆，就不要吃天鹅肉，整天肖想人家俊俏公子哥儿，那是你能想的吗？！”

红花并没有李三娘说的那么丑，只不过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腮红是鲜红的，嘴唇是血红的，像是吃了死孩子一样，皮肤是雪白的，所有的颜色都在她的脸上来了个大锅炖，尤其是在醉香楼昏暗的灯光之下，红花的一张脸被她画的颇为鬼斧神工，怕是脸狐狸精见了都要退让三分，她还颇为怡然自得，很是欣赏自己脸上“抽象派”的妆容，咧开血红的唇笑了笑，雪白的牙齿上都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