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言片语间的默契,自己的存在,显得多么的可笑。
最终,她转身往巷子深处跑去。
秦姜漫不经心向那巷口瞟了一眼,方从发间抽出一根银簪,道。
“这是殿主给我的雪银丝,专克千年寒铁。”
说罢往那手臂粗的铁链上轻轻一划,果听沉重无比的铁链咔嚓作响,赫然断作两截。
重获自由,临霜随意动了动手脚,突然盯着秦姜若有所思道。
“方才,我在人群中见到了陶薇,你……可有遇上她?”
秦姜怔道。
“是吗?我却没留意,她若还在,必会出来见你,只怕是云王接她回去了吧。”
临霜沉默,许久,他点头。
“走吧。”
陶薇失魂落魄地回到王府,直愣愣在内室里坐下,一旁下人倒茶打扇,她置若罔闻,谁说了什么,她也一个字听不到,直到日落十分,门外有人高声通报。
“王爷回府了!”
陶薇这才回神,愣愣站起身来,丫鬟掀开帘子,楚云止冠冕未卸,一身入宫穿的精白礼服也未曾来得及换,神色有些疲惫地进屋里来,见了陶薇,仍是隐去疲色,展颜安慰。
“无需担心,他没事的。”
那温柔慰藉,让陶薇终于撑不住,扑进他怀中,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下人们纷纷识趣地退了出去。
楚云止微楞,摸摸她的额发。
“怎么了?虽是法场劫囚,母后气得不得了,但好在他性命无虞,你又何必伤心呢?”
陶薇不答,只管抱着他的脖子哭。
楚云止叹了口气,却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将她抱紧,一下下轻轻抚摸着她颤抖的背脊。
夜里又下起雪来,楚云止遣散了伺候的奴仆,亲自往榻上熏笼里添了银霜炭,覆上丝被,又将蝴蝶贝灯挑亮了些,这才走至神色茫然的陶薇面前,将她拦腰抱至榻上,仔细用被子将她双腿盖严实。
陶薇默默看着他做这些。
“楚云止,我是不是特别的傻?”
楚云止抬眸,不解地望着她。
陶薇拉他坐下,触到那冰凉的手,不由心酸,将那修长的手拉至面前,哈了口气轻轻搓揉着替他暖手。
“我自以为很爱很爱一个人,爱到不顾一切地追逐他的脚步,可实际上我却连他的姓名,他的模样,他的喜好,他的憎恶,他的苦恼,一点都也不了解,到今天我才知道他为何一直躲着我敷衍我,像这样盲目无知的感情,在他眼中,根本就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根本就是个不切实际的笑话。”
陶薇将他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闭上眼叹了口气。
“会喜欢这样一个我的你,也特别的傻。”
手背上那温暖柔软的触感让人很安心,楚云止垂目,眼底陶薇那双弯弯的眉毛,在灯光中,泛着淡淡青光。
楚云止突然低头,薄唇落在陶薇的眉毛上,飞快又冰凉的那么一下,陶薇却猛地睁开眼睛,反应过来他刚才做了什么,不知所措地张着嘴愣在那里。
楚云止盯着她两瓣红艳艳的微张的唇,轻笑了一下,再次低下头来。
这回陶薇反应过来了,她猛然惊坐起来,涨红了面颊。
楚云止抬起身子,微笑望着她,从容中带着几分促狭,没有半分羞恼的意思。
陶薇却全身僵硬了,虽然从前也不是没有吻过,可不知为何,这次却又有些不同,让她如此心神不安,如坐针毡。
最终还是楚云止一笑化解了她的尴尬。
“方才见你的眉毛十分可爱,不如我替你画眉如何?”
“啊?啊啊。”
陶薇支支吾吾答应着,再这样发展下去,更不知如何面对他了,画眉总比这样四目相瞪的好。
楚云止起身从箱笼中取出一套妆奁放到桌上,托起她的下巴。
楚云止侧目端详她,那惊心的美貌贴得很近,陶薇紧张得一颗心直跳,刚要闭眼,他却笑道“你若闭上眼,便画不好呢。”陶薇只好直勾勾地挺着脖子,随他摆弄。
然而他却不再看她,握着黛笔专心致志地在她眉上描摹。
陶薇偷眼打量他,觉得这张脸虽是楚云止,却又不像楚云止,美丽精细的五官虽然没有改变,但那一颦一笑间,似乎又与往常不同,她甚至在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桃花香味,那种静态的风流,不似往常张扬的明媚。到底哪里不同,陶薇一时却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