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也在于,历史上的盛唐在西域就是实行的类似的管理方法,建立以烽燧、守捉和铺等设施共同组成的巨大统治网,遍布了万里西域的边陲角落,也让安西都护府成为中原王朝真正意义上实现治理西域、而不是只占领枢纽城镇以遥控西域的第一次。
而盛唐在草原上没有这么做,应当也是基于草原已经完全降伏、经济效益和人员人力等等多方面的考量。毕竟谁家的钱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人员人力方面,杜英现阶段的确还不能解决,但是经济效益方面,杜英很清楚草原上的矿产,尤其是开采环境没有那么恶劣的漠南草原,其矿产一旦能够用于中原的工业,无疑将会促进工业的长足发展,尤其是会大幅度降低蒸汽机器的生产规模和使用成本。而基于这样的利益需求,维持朝廷在草原上的统治,就会从一个到底值不值的问题直接变成“咱们今年再开多少矿”的问题。到时候甚至不需要朝廷主动,整个朝野的舆论就会督促着朝廷出兵,占据草原。当然,现在讨论怎么开发矿产,还为时尚早,此次杜英返回长安,也有想要督促一下科研研发的目的,必须要尽快把蒸汽机的雏形以及小型化的火器研发出来。未来大军横行四方,依靠的主要还是小型化的火器,火铳、抬枪之类的,毕竟茫茫大漠、漫漫草原,难道还指望着军队拖着沉重的火炮四处搜寻对手?那怕不是要找到天荒地老。“余赞同师兄所言,先派遣使者试探一下虚实吧。”杜英缓缓说道,“草原只是一方面,余之前下发讨论的交州开发,师兄怎么看?”“若是单独开发交州,操之过急,若是结合海运的话,理所当然。”王猛回答。“师兄知我。”杜英微笑道。王猛话锋一转:“不过仲渊,或许别人还不有此一问,余却是想知道,仲渊打算将未来朝廷的疆界确定在何处?”“师兄认为呢?”“仲渊年纪还轻,在大肆扩张疆域之前肯定还是要尽量与民休息的,而且也需要等待外部的机会。”王猛回答,“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恢复已经分崩离析的朝贡。”自晋室南渡、威望降低之后,朝贡自然也就变成了大家看心情爱来不来,来赚一笔也不是什么坏事、不来赚还能省路费的行为。而朝贡建立的根本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方便中原王朝施加影响,甚至是干涉小国的权力更迭,从而让这些小国每一任君主都无法忽略中原王朝的存在,并且自愿或者不自愿的参与到中原王朝对外征战之中,比如盛唐南征北战,这些附属国的“唐协军”出动人数甚至能在唐军之上,成为作战的主要炮灰。显然,东晋苟延残喘于江表,早就已经失去了对整个北方的控制,更谈不上什么征伐四夷,四夷不也完全是赔钱的生意,没必要做。而杜英一旦恢复朝贡体系,意味着原本需要作为炮灰的本朝子民,就不需要承受这样的负担,于是也不用担心自己在家里好好的耕地,突然就“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这自然也让朝廷可以精兵简政,让百姓们可以安居乐业,形成良性循环。王猛又把目光落回到舆图上,也落回到引出这个话题的交州战略上:“在之前朝廷的朝贡之中,也包括从交州继续向南的诸多国家,只不过后来也都陆陆续续的没有了联系,现在借助开发交州,正好可以和他们之间恢复往来、开展贸易,从而进一步推动造船的发展,让交州和内地的联络更加密切。”就像是杜英之前和韩胤、顾昌等人讨论交州开发时提到的顺路开发晋安一样,现在当天南诸国逐渐通过海路和中原建立联系的时候,交州就不再是整个贸易路线的末端,而变成了贸易路网之中的一个关键节点,到时候交州自然而然的就融入到中原了。而这些南方的小国家,向往中原,中原的力量也能够顺理成章的进入,巨大的贸易网络也会进一步向着更遥远的地方扩张,到时候这些小国家也会逐渐和交州一样融入华夏。所以王猛现在也必须要问清楚一个问题:随着朝贡体系的恢复、贸易的发展,未来朝廷的疆域注定了越来越辽阔,那么杜英心中的界线又在何处?毕竟帝国的扩张也不可能是漫无止境的,当对于土地的贪欲凌驾在一切之上的时候,势必要背后支撑着帝国运转的百姓付出更大的代价,以掏出更多的军费支持大军在更遥远的角落征战。杜英缓缓说道:“未来朝廷的疆域,不会越过难以逾越的真实界线,比如西面连绵的高山、又比如南面无尽的丛林。想要跨过这些地方实现对更遥远土地的治理。现阶段来看,劳民伤财,所投入的绝对会大于所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