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施针救人

她眼前发黑，手脚都酸软了，却还是踉踉跄跄，一鼓作气地跑到了林翰章身边，先是向林贵妃大叫道：“快去传太医啊！”然后又猛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爬到了沈云清那边，泣道“我知道你医术好的，你救救他，你救活了我怎么样都可以，你救他啊！”然后手脚并用地要把按住她的几个宫女从沈云清身边弄开，那几个宫女虽然被她这几近癫狂的样子给吓到但还是先看了看林贵妃，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才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沈云清比她镇定一些，她走到林翰章身边半蹲下身子，还没有拿出银针筒，已经有黑血从林翰章的耳、目、口、鼻慢慢流出来。七窍流血，他面孔白皙到几乎透明，黑色的血液流在上面，看起来也就格外可怖。

沈云清的心揪住了，拿银针筒的手自己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萧婠婠发出了一声惨叫，就像是被夺了幼崽的母狼想要发起进攻，身子动起来，却是极其轻柔地用手指为他擦去脸上的血，但是怎么可能擦的干净，只是越擦越多。萧婠婠动作机械地重复着这一动作，不知疲倦。

沈云清撸起林翰章的袖子又解开他的衣服，在几处大穴上扎上银针，现在毒素已经进入到血液，她现在必须要尽力让毒素不要随血液进入到五脏六腑。

一针、一针落下，她额头上的汗水，他脸上的血水，萧婠婠眼里的泪水都越来越多……

银针只剩最后一根，萧婠婠为林翰章擦脸的动作停了下来，寿康宫这麽多人在这一刻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沈云清从未体会过这样的安静，就在她准确无误地施下第十三针的时候。静的可以听到额上汗水和萧婠婠眼中泪水“啪”地一声滴落下来。

鬼门十三针已全数落下，然而那人温热的鲜血仍旧还在流，流过他高挺鼻梁，光洁下巴，浸湿了白衣。

这十三针并没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悲到极致反而无泪，萧婠婠静静地看着林翰章，轻声开口，像极了孩童一般天真的语气问：“你都可以救活三皇子，怎麽就不能把他也救回来呢？他为你做了那麽多……”

沈云清闭了眼不忍再看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抱歉地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让她失去了夫君，失去了一生所爱。

但是林翰章的确是毒药入体太多，而砒霜毒性扩散的又太快。哪怕她的医术很好，却也有救不了的人，却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刻。她痛恨起自己来，为什么今生不再潜心在医术上再有一番作为，却也为时已晚。

萧婠婠压低声音：“我原谅你，只要你帮我一件事。”

沈云清察觉到她说这句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劲，湿润的眼睛抬起来谨慎地看着她，劝慰道：“你可别做什么傻事。”

萧婠婠安抚似的朝她笑了一笑，就是这一抹空洞苍白的笑让沈云清内心的不安扩大到了极致，但是却已来不及，她的手只来得及擦着萧婠婠那明红色的裙边而过，那抹明媚的红色身影便已经到了案前，拿起那金色的酒瓶就往嘴里灌。

林太后只顾为这个侄子哀伤，不想萧婠婠却又要随他去了，忙命令那几个退到一旁的宫女道：“还不快去拦着她！”

萧婠婠把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宫女当头踹倒，喝道：“都给我滚开！”

燕北王夫妇晚来得女对她娇纵，她的哥哥们又只她这么个无意和他们争夺权势地位的妹妹，也就都庇护着她，宠着她。她也曾射鹰纵马，在燕北的草原上肆意奔驰。在林子里和老虎饿狼近身到能够听到它们的喘气声。

如今显出从前的气势来，自然不是这般长在深宫的妇人能比的。那几个宫女只不过迟疑了一瞬，萧婠婠就已经把喝的滴酒不剩了的酒瓶重重地砸到了地上，然后发出一阵快意的笑声，就像是哥哥们每次上战场前喝壮行酒一样。

铁马秋风燕北，杏花春雨江南。她受惯了燕北刀子一样的秋风，有朝一日遇到了林翰章这样的人，如沐春风，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了。

她冲着沈云清嘶哑地叫着：“我不要你救我！”这就是她要沈云清帮她做的事情。

眼前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血红色，她艰难地辨认着林翰章所在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奔向他，跪地附身，把自己埋在他已经没有温度的胸口，那样熟悉，熟悉到让她整个人都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嫁入林家后曾看过一出梁祝的戏，山伯求娶英台不成，哀恸而亡。英台出嫁他人，经山伯坟时，山伯坟开，英台跃入坟中，墓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