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蝼蚁一般

在大荒国的时候，楚云霜虽然没见过肖阙笙的父母，但是也曾听说过他们夫妇二人夫唱妇随，是少有的神仙眷侣。

而北疆国破的那半年里，楚云霜就像是大荒国后宫的一叶浮萍。

有朝臣曾经上表国君如何处置自己，可国君却把机会交给了肖阙笙。

那一天，大殿威严，群臣在列。

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位列百官之首，声音澄澈清冽。

“不过是一个亡国公主，蝼蚁一般，国君要她生，她便生，国君要她死，她便死，臣不敢妄言，一切但凭国君决断”

年过五十的国君玩味的看着下方清隽如竹的少年。

“倘若孤想要把她赐予你呢？”

角落里的楚云霜听到这里，心中虽然凄凉，但隐隐有着些许莫名的期待。

那时她还不知国破母亡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少年。

丰姿俊雅的少年谁不爱？更何况这少年还是多年前将自己带到大荒的人。

一路的周到呵护宠溺缠绵，早就让怀春的少女将心遗落在他的身上。

可终究还是让楚云霜失望了。

“若是陛下以战利品赐予臣下，臣谢陛下赏赐，不过这北疆公主臣带回家又要供她吃，又要供她穿，着实是个赔本的买卖，臣一向清苦，月俸侍奉家中二老尚有不足，又何来闲钱供养他人？故此，陛下宽厚，还不如赏臣十两银，更让人臣感激涕零……”

清冽的嗓音中带着几分少年的玩笑调侃在大殿中抑扬顿挫的响起。

话音刚落，就使得整个大殿之上哄笑一片，就连上首的国君都被逗得龙颜大悦。

自古以来，上位者最忌讳功高震主。

少年权相的名声本就响彻三国，加之北疆国破又是他一力促成。

短短的几句话，不但将北疆公主贬低的还不如十两银，彰显了大荒国国力强盛的同时，又摘干净了自己和北疆的关系。

直到现在想起，楚云霜都不得不觉得肖阙笙真是个聪明人。

那日朝会并未分讨论出楚云霜的去留。

朝会结束之后，阴沉了数日的天空，大雨如期而至。

白蒙蒙的雨雾里，楚云霜跌跌撞撞，不知道是如何走回自己的宫殿。

雨很大，接连不断的电闪雷鸣声响了整整三天三夜。

作为后宫里最不起眼的存在，谁还会记得此刻枯坐的少女。

第四天清晨，终于雨下的小了。

一个宫女匆匆而来，有意无意的透露出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大殿之上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的少年。

无边的恨意在心中蔓延，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复仇。

可又无能无力，只能在被众人当成小玩意儿踩踏的后宫中熬着，等着，即便活得猪狗不如。

半年的时间里，整个大荒后宫好像是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直到有一天，楚云霜意外的拿到了肖阙笙谋反的证据。

即便知道证据来的过于匪夷所思，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国君所在的天乾殿。

半月后，楚云霜就在后宫中听到了肖阙笙谋反证据确凿的消息。

那一日，放晴了多日的天空又下起了雨。

后宫的中的她只听说肖阙笙逃了，而他那对神仙眷侣般的父母却惨死天牢。

面前的华悦尔和肖长风也是这样的恩爱，想到此她始终心怀愧疚。

所以，有些疼爱可以坦然接受，有些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