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李善人的名头,最值钱
这时,李鱼儿一路从山上的小路下来,走到了自家东头的鱼铺。
“张伯,给我来碗水喝。”鱼儿站在铺子里,笑着舔了舔干裂的嘴皮。
蹲着身子在扫地的张伯,猛得抬起头,将鱼儿拉进了铺子里,直往铺子里头推。
“鱼儿啊!你闯了大祸!那盛老爷去找了我们老爷要说法了!现在老爷派了所有的家丁去找你。说是要绑了你,送去盛家啊!这铺子里的年轻伙计都被叫走了,满镇子找你呢!你听我的劝,先不要出门,你就躲这铺子里头。天一黑,你就逃。逃得越远越好。”
鱼儿愣愣的,也不渴了,这白日当头,她竟觉得有丝丝凉意。
原来,她终究不过是父亲的一颗棋子而已。
张伯一边着急的说着,一边将鱼儿拉去了墙角,塞进了一堆鱼筐和渔网里,将鱼儿遮得严严实实的。
今天在鱼铺,她本可以任由盛蓉欺负侮辱,就可以安安生生的继续过下去。可是十六岁的她,在今天十六岁的生辰日,她想过得不一样点而已。
六岁那年,母亲跟人走了,继母嫁入了李家,一晃十年过去了。这十年里,她活成了满身鱼腥味的下贱之人了,人人可以辱骂殴打的下人。
当年,父亲留下她,终究不过只是要个“大善人”这个名头吧。从小委屈求全、忍让的鱼儿,心甘情愿过着李家的下人生活。因为她知道母亲的过错,体谅父亲的难处和心结。只是想弄明白,这么多年了,父亲对她到底有没有父女之间的情分。
如果自己选择不再受屈辱,选择反抗,哪怕反抗时需要父亲一点利益的牺牲,父亲会不会帮她一把?也体谅她一次?让她知道,父亲的心里对她是有情分的?
可如今看来,这情分怕是没有。
李鱼儿在这恶臭的渔网下,心寒的厉害,这么多年,自己竟是一条甘心受人宰割的小鱼。
不知过了多久,鱼铺的门被打开了。
“鱼儿!鱼儿!”张伯压低的声音里,依然有些急切。
鱼儿将身上的渔网扒拉开,站起了身。
“现在是夜里了,你趁现在赶紧走吧!这包裹你拿着,有吃的,还有一点点碎银子。”张伯的头发都乱了,声音也嘶哑着。
这十年来,张伯也老了不少,那是母亲还在时,张伯是李家的管家,有闲时了,还会牵着鱼儿的手去镇外的大草坪里放风筝呢!
鱼儿想到这里,笑着帮张伯理了理头发。
“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张伯的声音更急切了。
鱼儿将包勒紧在腰上上,走出鱼铺的那一刻,回头说,“张伯,我记着你的好,我娘也会记着。”
张伯一愣,摆了摆手,“走吧!离开临云镇。”
李鱼儿消失在了夜色中。
李家今天白天,所有的人都忙活一天了,下人们都睡下了,明早依然要赶早继续寻找李鱼儿。
在李家院子的西侧,颜氏的寝房还亮着灯。
“她自己找死,还怪得了我们吗?”
颜氏一边拆着头上的精致发饰,一边得意地看着李桃桃。
颜氏是李治当年娶来的妾室,深得李治的欢心,在李治心里是个暖人的娇美娘,从不捏酸吃醋,在李家的院子里头,也不恃宠而骄,和正妻相处融洽。
李鱼儿的娘跟人私奔后,李治索性就将颜氏扶了正。可颜氏当真是心慈的主?那也未必,只有钱的大户可不缺少好看的女人,可独独这颜氏在李家十几年,独占鳌头。
“娘,盛蓉还告诉我,她衣不遮体的时候,被一个破落户给劫走了,谁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李桃桃说这话的时候,抑制不住的得意。
“当真?”颜氏瞬时打起了精神,站起了身。哪怕到了此时,她都还不能确定老爷对那小蹄子是不是没有一丝顾虑,但是有了这等子事儿,害怕老爷不治死她?
“娘!你别急!这都大半夜了!明儿一早,你就去告诉爹爹这事儿!她娘跟野男人私奔了,就是爹爹这辈子的痛楚,她要是跟了落破户,给我们李家丢脸了,爹爹定要了她的命。”
李桃桃抿着嘴笑了起来,只要想到李鱼儿的下场,她就心里舒坦。
此时,李鱼儿早已经离开了鱼铺,穿过穿过层层夜色,匆匆走着。
“爹!”李鱼儿站在李治的帐前喊了一声。
李治起身下了床,睁大了眼睛,看着站在床前的李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