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没有答话,两人继续默默的向前走着,良久,官家道,“前天,持节来给我说了你的想法,这两天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不过,我希望你还是不要涉足这滩浑水了。”
这话在柳叶的预计之中,“您是怎么考虑的?”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做皇帝又何尝不是如此?当家当家,当的无非是钱与权,如今的大宋,依旧无法摆脱每一个王朝所要面对的问题,土地兼并,神宗年间,便想以王安石变法改善,却不想失败了,到如今,这个问题是越来越严重,严重到我都不想过问了,拆东墙补西墙,这窟窿是愈发的大,等哪天没墙可拆了,这大宋也就该完了。”
“这话不是一个皇帝该说的,况且一年税收不是挺多的吗?”
官家摇了摇头,“你算算,从高宗开始,大大小小打了多少场仗?哪一仗不打掉一座金山银山?很多时候,都靠那些地主乡绅、商贾撑着,所以土地兼并这事也没法管,把他们逼急了,这大宋内部也就完了,这一仗,也是东挤西凑撑过来了,但是军饷什么的,已经发不下去了,只能按照惯例,让地方自己想办法。”
柳叶眉头紧皱,“让地方想办法?那不就是放权让他们搜刮吗?”
官家无奈的点了点头,沉声道,“高宗时期就有这个传统了,现在已经管不过来了。”
柳叶也很明白官家的无奈,自古打仗哪有不发兵饷的?一个对待不好,那便有兵变的可能,“还有吗?”
“其他的,其实尚之他们也说了,但最后闹成什么样子,我也不好说。”
柳叶沉默良久道,“我还是想试试。”
“其实我是即希望你试,也不希望你试,希望那是因为皇帝这个位子真好,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你、承宗,将这江山万世传承下去,不希望,那是因为现在这位子,根本就是一把破椅子,而你现在是高贵的四境,武林中的帝王,所处的环境要比这个地方好太多了。”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试试,试试能不能拯救万民,拯救天下。”
官家长出一口气,“好,这江山左右不过是你我父子的,你尽管去玩,不过我不能支持,也不会反对,若最后行不通,我会给你断后的。”
皇帝,面对的都是天下最精明的人,所以很多事情在明了之前,是万万不能表态的,要不然,最后怎么被愚弄的都不知道,柳叶道,“好,那我就走了!”
官家看着柳叶的身影,也陷入了沉思,他又何尝不想改变,但他现在,无论是年纪还是位子,都做不了什么。皇帝皇帝,看起来高贵,但其中的憋屈之处又与何人说?而现在,确实是大宋最后一个机会,一个改变江山社稷的机会,就算他再怎么不合格,也希望江山永固呀。
翌日,官家便亲自下了旨意,“江湖四境至尊柳叶、方正风,在蒙宋之战中,勇退贼寇,特加尊号为帝尊、理尊,享亲王俸禄。”
官家这一道旨意,并没有通过枢密院,而是直接下达,一旨传开,天下振动,四境虽然尊贵,但朝廷第一次这样名正言顺的高捧,还是第一次,不过因为理尊的缘故,在朝官员反对的也不多,这事这就算默认了,但这一道旨意,也拉开了柳叶争位的序幕。
柳叶被加尊号后,便带着孔尚之去拜访了理尊,而理尊回到临安,便清居在自己的竹林当中。
柳叶来了一看,还真是雅居之地,柳叶沿着幽径而上,直至草庐,柳叶抬头一看,上面写着狗屁二字,柳叶看了,反而哈哈大笑,“尚之,你看理尊这二字如何?”
孔尚之也是微微一笑,“没想到理尊还有这样一面,看来初心不改。”
“是啊,理尊的境界比你我高,隐隐向道尊看齐,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狗屁还没入心,只是流于表面。”
孔尚之并没有明白柳叶的意思,没有明白万法皆空、返璞归真的道理,柳叶不由暗叹,“孔家嫡系,成于孔家,也败于孔家,谁让孔老夫子的成就太高,名望太大,天下人都看着,后人只要偏离一二,便要被千夫所指,难呀。”
柳叶上前敲了敲门道,“理尊在吗?”
不一会儿,一个童子走了出来,七八岁的模样,稚嫩的紧,但透出一股子聪慧,柳叶道,“敢问理尊何在?”
这童子呆萌道,“夫子游山去了。”
“那何时归来?”
童子想了想,“这可说不好,夫子有时流连忘返,所以这归期不好说。”
柳叶笑道,“尚之,那我们便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