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终于上船,船夫倒也算信守承诺,冒着大雨便撑起了船篙。
他边撑还边埋怨:“你们可走了运,我这船平日里给五十两都不渡人哩!”
赵轻辞在心底暗笑,也不知是谁走运,船身上都是破洞,若不是他们急着找避雨处起了争执,谁会花五十两坐这随时要沉的破船?
更别说沈昱拿出来的那条玉带,别说五十两,五千两都未必能买到。
先前他们看船舱里黑灯瞎火,原是这船夫穷得连蜡烛都买不起,此时三人只得坐在黑暗中,一边分食着先前采摘的野果一边听外头浪涛汹涌。
很快船夫又出声打破平静,他还蹲下身来朝里边瞧:“你们仨一点儿也不像,尤其是这女娃儿,瞧着像是本地人。”
他对女童多看几眼,似是觉着眼熟,末了又被赵轻辞瞪回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野果吃完后,船也行了大半,已过江心最危险的区域,三人暂时放松警惕。
眼看着对岸的山峦越来越近,忽然雨声与浪潮声中生出异样,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船舱顶上,随即跳上甲板。
“什么人!”
沈昱反应迅速,将另外二人朝自己身后一护,继而躲开来人袭往命门的一击。
“小鬼,你可叫我们一顿好找!”
他定睛一看,竟又是那伙黑衣人,他们居然使出轻功从对岸直接跳上了船!
一连五六个黑衣人上了小船,贪生怕死的船夫见此般情状,连忙吓得遁水而走,登时只剩沈昱三人与他们对峙。
对方武功高强,沈昱心知不可轻敌。
凭借矫健的身姿,他率先放倒二人,可剩下几人又围上来,沈昱双拳难敌多手,加上还要顾及另外两个女孩的安危,躲闪不及肩膀被拍了一掌,退后几步。
他忍痛咬紧牙关,随即回头对正要上前帮忙的赵轻辞道:“你带着她先走,我稍后便追过去!”
赵轻辞哪肯在危急关头丢下沈昱,可倏地发现后方甲板又跳下几个黑衣人,前后夹击,实在退无可退。
照这么下去,他们都得葬身于此。
“轻辞,别让我分心,可好?”
沈昱这句话既像是命令,又像是恳求,令人动容。
赵轻辞咬咬牙,凭借矮小灵活的身形优势,按照先前沈昱教过的身法,从几个黑衣人中间躲避过去,一头栽入江水中!
黑衣人见女童也被带着跳江,水性好的连忙也跳下去追,在茫茫雨幕中却难觅踪迹。
“也罢,”黑衣人头领摆摆手,视沈昱如眼中刺,“这江水深不见底,便是成年人跳下去也难逃一死,咱们先陪这小鬼好好玩耍。”
正当沈昱与几个黑衣人对峙时,船尾下方冒出两个小脑袋来。
原来赵轻辞水性不错,她心知女童怕水不能游太远,又要接应沈昱,跳江不久便带着女娃儿抓住船尾破损木板,藏在盲区,还能够避雨。
谁知等了半天船上仍旧打斗声四起,还时不时有人落水的声音。
赵轻辞正凝神听着动静,忽而衣角被女童扯了扯。
她扑闪扑闪的眼睛好似会说话,指指自己正在颤抖的手臂,原来快没力气了。
赵轻辞咬着唇,眼下自己的体力也无法长久维持。她凝望对岸估摸距离,片刻之后一狠心带着女童游往岸边。
好在她的判断没有出错,虽然呛了几口水,还是托举着女童一路安全地游上一处河滩。
赵轻辞站起身来再回望夜幕,什么也看不见。
她站在原地握紧拳头等待良久,少年杳无音讯。
女童莫名执拗地要继续赶路,赵轻辞只得从自己里衣撕下一条颜色鲜艳的布带,系在河滩边的礁石顶上,希望沈昱到时脱身能够看见她们往哪儿去了。
他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一定能够做到!
此时雨渐渐停下,女童拉着赵轻辞行走约一里地,前方却是岔路口。
“家。”
女童指着其中一个方向,终于出声,赵轻辞却没有多大反应。
她空洞地望着前方好似傀儡,表情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沈昱当初被自己救下时溺水的苍白脸庞。
为甚方才不留下来帮他?为甚又留下他一人直面生死?
“姐姐,姐姐。”
恍惚间,赵轻辞还以为是沈昱在叫自己,眼前人却忽而变了脸型,女童正磕磕巴巴地握着她的手,眼神让人心疼。
“是姐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