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们果然信以为真朝她这边包过来。

赵轻辞借助地形与他们周旋，可在撤退至一条小溪时，发现平日里不过跨一步便能到的对岸此时被山洪阻隔。

赵轻辞退无可退，只能回转身，看着黑衣人慢慢逼近。

“哟，不是圣女，倒是个标致的小姑娘，不如让本大爷……唔！”

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人就被一记扫堂腿踢得摔了个狗啃泥。

“嘴巴不干净就多吃点！”裴娅眼神里满是愤恨，跃至赵轻辞身边。

她在武功方面本就有天赋，沈昱走之前又教了不少招式，使出几招防身轻而易举，不过——要同时对付这么多人就困难了。

“老大，就是她！圣女！”

黑衣人们看到裴娅就像狗看到肉，连忙一拥而上。

瞬间二人被包围起来，情势急转直下，裴娅连忙牵住赵轻辞，使出一记水上漂，逃至对岸。

“轻辞姐姐，跟我来！”

裴娅带着赵轻辞在山涧水流间奔跑，寻到瀑布后一处隐匿的溶洞。

溶洞洞口与岩缝融为一体，极其狭窄，内里漆黑一片，二人钻进去后便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黑衣人的脚步声数次靠近，又数次远去，似是不死心地在寻找她们。

“两个小丫头能跑到哪里去？给我细细地搜！”

赵轻辞蹙眉紧盯着洞口，虽然对方还没有找到具体位置，可只要死守在附近，她们简直插翅难逃。

裴娅也握紧拳头，她见赵轻辞遇险，没想太多便来营救，不知寨子里境况如何。

仅凭火把与弩箭，族人们能坚持到她回去吗？

黑衣人直搜到天黑，才终于将大部队撤出，仅留三四人巡逻。

听着脚步声走远，裴娅似幽灵般自岩缝中钻出，在几个放哨杂兵发出信号之前，使出随身携带的短匕首，刀刀毙命。

当二人终于从瀑布另一头跑回山寨大门，门内已是火光一片，却并没有人声传出，只听见火焰舔舐木材的噼啪声，看上去诡异极了。

赵轻辞心里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想拉住裴娅，终归慢了一步，小姑娘已经自顾自地跑了进去。

待她追上前，眼前一幕让赵轻辞倒吸一口凉气。

目之所及，仅有血泊、尸体与烈火。

部落败了。

平日总是和蔼可亲笑着跟她打招呼的奇林阿婆，正倚靠在裴娅最爱吃的梅子树边，手里还攥着几颗刚采摘下来用作庆典的青梅；

说要成为山寨最坚实后盾的阿满直到战死的最后一刻，还紧握着他最惯常使的那把长矛，怒目圆睁，将一个敌人钉死在门板上；

还有与赵轻辞一般年纪的白露，新婚尚未满月，拿着发簪要同入侵者拼命，血浸染着红衣裳，与火焰融为一色……

赵轻辞伸出颤抖的手，为他们一一阖上未曾瞑目的双眼。

每走一步，她都如坠冰窖，更无法想象裴娅看到最亲密的族人惨遭杀害，内心会是如何愤怒与悲伤！

转过一处角落，赵轻辞终于发现裴娅的身影，她正蹲在地上，膝盖上枕着的正是巫医！

赵轻辞这才发现此处原来是巫医小屋的所在，只是被大火烧得已看不出原形，巫医几十辈的心血皆毁于一旦。

“我替你医治，会有办法的！”

赵轻辞发觉巫医还有气，努力帮她捂住脖子上不断冒血的伤口。

巫医却摇了摇头，她心知自己仅剩一息尚存，强撑着只为守望圣女与赵轻辞，如今见到她们俩安然无恙便放心了。

“别管……我……带上……去漠北……找漠北王……守护最后一脉……找到族人。”

巫医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后便断气了，手中还握着裴娅脖子上那枚刻有图腾的玉佩。

“师父！”

“巫医婆婆！”

巫医的身体逐渐冰冷，无论二人再如何呼唤，再也不会睁眼。

赵轻辞帮裴娅将死去族人的尸体一一掩埋安葬在瀑布上方，这里是他们的家——二百零八人，竟皆数战死。

直至凌晨时分，二人站在烧了一晚已化为废墟的山寨门口，已想象不出这里曾经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我不会掉眼泪，”裴娅背转身去，眼神倔强而锐利，声音因沉默整夜变得喑哑，“待我手刃杀害我族人的歹人，啖尽他们的肉，喝光他们的血，至那一日我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