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王城名为岩城，由于四周多山，出产多种材质的岩石而得名。

岩城闹市街道窄巷内，少女正将外头套的男装脱下，露出里面素色莲花纹纱袍与清丽面庞来。

正是赵轻辞。

先前沈昱给她的锦囊内，让她扶持莫景炎上位。于是赵轻辞决定趁今日无事好好考察一下王城环境，搜集有用的情报，顺便找一找裴娅族人的下落。

男子身份原先倒是好用，现下被二皇子盯上就不方便了，赵轻辞特意换上一身漠北女子的服装。

走入城区，虽面上看着与中原的街道无甚差别，可她逛了好几家铺子都感觉少了烟火气。

“姑娘你可真是不食人间疾苦，”布料店的老板摇着头，“现下岩城内哪儿还有多少人买得起我这店铺内的料子，都是王宫内司制每月采购一批。”

原来由于常年战乱和皇子们的势力割据，岩城百姓的生活过得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好，宫墙内外完全是两幅景象。

城中还有不少一看就是中原面孔，不过跟她一样做了乔装打扮的人，说不定是中原来的探子。

赵轻辞没多看，走着走着路过一家茶馆，门口围了一大群人，似乎在看热闹。

她假意要喝茶从人群里挤过去，忽听见里头传来哄笑声。

“柳月先生，燕军前段时间撤兵回去，恐是因中原有异，先生如何看待呢？”

提问的人虽问题十分严肃正经，语气却总有绷不住的揶揄意味。

只听得人群正中传出一清亮的声音：“私以为漠北时势随中原时势而变，若燕军驻扎在此或两军交战，漠北军则一致对外，然燕军离去，漠北军则各为其主，其中玄妙，不为人知。”

讲话的是一位青年，看灰扑扑老成的衣着听装腔作势的语调却好似已到而立。

赵轻辞初听皱眉，这人说话文绉绉的，还文不对题，可仔细一想，他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虽未明确指出，他却暗示漠北军与燕军势力其实互通有无，只是普罗大众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

茶馆本是往来客人歇脚所在，多是底层百姓。赵轻辞心觉此人审时度势能力非同小可，听上去像在宫廷里做过事，且职位不一般，怎会沦落在茶馆说书。

可她身旁这些喝茶的看客全当看个笑话，哄堂大笑：“柳家的傻儿子今儿个又在说笑了，若是让漠北王廷的人晓得他又妄议政事，不知道要关几天。”

傻儿子？这人原是个痴傻的？

果然，赵轻辞听着听着，那人又跑题讲起了西南边陲的野史杂谈，看客也换了一批。

可她从他所言词句中听得分明，这被人们笑称为“柳月先生”的青年以西南王被篡位事件，暗喻如今漠北与中原宫廷内暗藏的一股风暴，正伺机待发。

她不由得听入了神，心中感慨竟有如此惊世之才，如若莫景炎能够拜他为师，或许拿下漠北王位继承权的可能性又大上几成。

正在此时，赵轻辞手肘边的一枚茶盏被撞倒，滚烫的茶水泼出来，好在没伤及皮肤，只洒在衣服上。

她怒目瞪回去，只见几个漠北大汉不知何时围拢在她身边。

“这儿有个中原小妞……听柳月说书听得还挺着迷！”

他们非但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反倒嘲笑起赵轻辞来。

原来她虽然做了些易容，在脸上涂了黄粉点了雀斑，却还是被瞧出中原人的长相。

“我听闻中原女子向来守三纲五常，不出深闺，”其中带头的大汉神情令赵轻辞觉着恶心，“这小丫头独自跑出来喝茶，还无人来寻。我看不是言行出格，便是犯过错被人赶出家门！”

说着他还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暗示她行苟且之事。

赵轻辞虽平和大气，可也不吃哑巴亏，当即指点回去：“我可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传闻，中原女子同漠北女子一般自在，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样样精通，恐怕是某些井底之蛙目光太过短浅罢了！”

赵轻辞犀利言辞被距离不远的柳月听见，说书声停顿了片刻。

他装疯卖傻的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她竟也是中原人？

那漠北大汉被赵轻辞口中的“井底之蛙”激怒，抬起手来正要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娘儿们一点教训，忽然听到不远处一声严厉训斥，只一眼悻悻地放下手臂。

她也望过去，原来是路过此地的巡逻官兵，其中还簇拥着一骑马的冷面男子。男子剑眉星眸似王族贵裔，除去领口漠北特色的毛皮，他着一身火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