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一轮残红缓缓归矣。
一辆马车从视线之外出现,缓缓在这片夕阳下行驶着,沿着唯一一条大路前行。
夕阳残照如血铺在路上,车轮滚滚而来,似是碾着浅薄暮色。
这一幕映入守卫在门口的药王谷弟子眼帘,相视一眼中是难掩的诧异。
不是因为这时候还有人来。
平时往来药王谷求医的人不少,别说是黄昏,便是三更天、五更天来的人都有。
他们诧异的,还是随着微风与马车接近,那渐渐清晰的药香,但凡是药王谷弟子分药辨药的本事都不差,尤其是在嗅觉上分外灵敏。
不会有错的。
那是,唯有他们谷主亲手所制之药物才会有的味道。
马车内之人,必然是谷主的贵客。
守卫弟子心中有了共识,心中已然有数。
马车行驶的不快,在守卫弟子做足了心里准备,才悠悠在入口处停下。
“来者何人?”
守卫弟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位跨步上前,例行惯事一问。
只见驾车之人下了车,走近几步将斗笠掀起,露出一张普普通通的平凡面容,脸上带着笑。
“烦请通报谷主一声,就说我家先生依约前来,这是信物。”
说话间,他从袖中取出一块通透玉珏递了过去。
那名守卫弟子接过玉珏,只觉入手生温,手感细腻,显然是极为不凡。
能随身佩戴这种玉饰的人自然也是不凡,更何况从车夫的态度来看,显然视为平常。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又看了一眼马车:“请稍待片刻。”
“无碍。”
守卫弟子不敢耽误,拿着信物就转身,匆匆向着谷内通报去了。
……
药王谷。
宴客楼内。
一位华仪不凡的女子坐于主位之上,与坐在一旁的主仆谈话,脸上笑容浅淡。
正是药王谷当代谷主——慕言姒。
“……父亲的意思是,希望谷主亲自去一趟烟柳旧谣。”
那名‘公子’手中折扇一拢,很是郑重的模样言道。
嗓音十分动听,不难分辨出‘他’其实是个姑娘家的事实。
“药王谷素来有规矩声明,世代谷主接任期间无大事不外出,例行镇守门派之职。”
慕言姒并不因言语而动容,即使来人口口声声祖辈以来双方世代交好;即使求医问药之人是一代家主。
凡是到药王谷求医之人,无论先前在谷外的身份高贵低贱,贫穷富有,在来到这里过后皆不重要。
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上一任谷主曾有言,允诺一个人情与家父,往后有求于药王谷时,谷主当在底线内竭尽所能。”
来人美眸微睁,言语中犹有几分不信,不甘愿就此放弃最后希望。
“药王谷的底线,就是谷主不遇乱世不允离开,别雨姑娘可以将令尊带来此地医治。”
慕言姒的态度一贯如初,未有半分动摇,医者当以仁心处世,对待人命一视同仁。
不是不愿救,而是山高水远,一去不知归期,这一点祖辈已是有所教训。
更何况,药王谷常年接收疑难杂症、气息奄奄的伤员与病人。
她所收弟子不下十名,其中只有三名称得上一声医术精湛的赞誉,平日里也跟随身边救治医患。
但,终究是能力有限。
松口去救人,就意味着离开期间,若是有超出弟子能力范围之外的伤病之人来到,便注定无能为力。
“不愿也无妨,神州浩土之内向来能人异士纷出不穷,姑娘可寻迹而往,另寻高士。”
“……”
这一行跋山涉水,不远万里而来,唯一的目的就是请人回去医治陷入生死存亡关头的父亲。
被拒绝,不仅仅是她会痛失至亲,也意味着,失去家主之后,一夕之间的利益得失。
意味着太多……她是不愿见到这件事发生的。
就在气氛陷入安静时,一阵步调匆匆的脚步声靠近。
一位灰色布衣的身影走入。
“谷主,谷外有位客人来访,说是依约前来,还说有信物为证。”
来者正是药王谷今日的守卫弟子,此时此刻,正在见礼过后,如实禀报着消息,双手奉上信物玉珏。
“来的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