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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必然人算胜天算

“郡主仁厚，是小寺之福。”悟明嘴角微弯，淡淡的笑容，如三月阳光，舒适惬意。

他不动声色地略微低眸扫过桌上江旻未曾动过的饭菜，晃眼，又似乎带不曾察觉的温意：“您用膳吧，贫僧就在屏风后面，替圆慧将未诵完的经书念给您听。”

话音刚落，他便退至屏风后的困垫上，掀袍席地而坐。

江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就是觉得眼前人好像认识她……

说不上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她暗自思索着，不由抬眸悄悄打量。

悟明翻开书页，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便掀眸与她对视。他唇色如温玉，嘴角微弯，淡淡的笑容藏着清冽和柔和，和话本里写得以己度人得道高僧一模一样。

江旻咽了咽口水，正襟危坐，拿出了以往听魏太傅讲课的精神。

悟明朗诵经文的声音娓娓动听，和那些“秃驴”们令人昏昏欲睡的腔调完全不同，她听着很舒心，感觉吃饭都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天色渐晚，风声寂寥，远远传来蟋蟀的声鸣，李稷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江旻所住的花寺禅房。

树梢上月亮高挂，皎白月光溶溶如雪，花寺院中光影斑驳，屋中烛火点得极亮，细细照耀着在榻下咬着筷子聚精会神的姑娘。

她好像格外有精力。

“清心经已经念完了，郡主还有什么话要问贫僧？”

悟明模糊不清的声音传到耳中，叫李稷面色一滞。

屋里，江旻在听罢清心经后，内心受到了极大洗涤，从前在宫中日夜提心吊胆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她抿唇，面对悟明很有耐心地注视，良久之后缓缓开口：“大师认为，重生之人，可能逆天改命？”

悟明并没有因为她的语出惊人而感到惊讶，只是神情淡淡地注视着，桌子上原模原样摆放的青菜豆腐，露出一点略微可惜的笑意，温柔道：“贫僧以为，我命由我，不由天。”

“嗯？”江旻没看懂他的笑意。

“郡主听完清心经，可有什么感想吗？”悟明问。

江旻认真思索了一下，慢慢道，“要遇事不卑不亢，不喜不伤，平心静气地面对任何对自己好或不好的事儿。”

“嗯，您说的很对，”悟明的眼睛如春日里还未融化的暖雪，“如今修行人士总认为，诚心佛礼，能够修养身心避开病魔，消除在尘世的重罪，可贫僧却并不以为然。”

“佛在心中，是至苦至难之时，才抱有一丝希望肯虔诚祈求的信念，若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菩萨罗汉像都不过是摆放在家中落灰的装饰，没有什么用处。”

江旻被他一席对佛祖“大逆不道”的话弄得晕头转向：“所以，这和我的问题有关系吗？”

“贫僧方才就已回答过了，”悟明坦然发笑，“这世间没有哪个人是生来就信佛的，或许只有知苦经苦，才会将信佛当成慰藉。重生之人因为在贫僧看来，已是得上天垂怜，必然人算胜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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