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生怕死,变节求荣之辈,他见过之数茫茫多,可如香火小人这般心思“澄澈”的,着实不算多。
富如狗摆摆手,笑道:“唯一一件衣服烧出这么个大洞出来,当真舍得?”
香火小人顿时额头冒汗,结结巴巴,想张口辩解两句,但一想到先前那幅“杀神不见血”的画面,心中所有的言语,顷刻之间跑的一干二净。
最终,只能认命的点点头,小脸愁的似霜打茄子无二。
富如狗指了指地上的袖袋,笑道:“拿这些东西当做火烧屁股的奖赏,你看如何?”
香火小人如何能不知这一袋子宝贝东西为何物,天生于香火之中,对这类凡夫俗子认为虚无缥缈的大道、气运、香火献供、金身彩绘等东西,可以说是生而知之。
脸色瞬间由阴转晴的香火小人捧着袖袋,爱不释手,小心翼翼拿出一片,搁在小手心里左瞧右看,看完一片再拿一片出来,甚至还轻声细语说着什么,看得富如狗一阵头大,却又有些哭笑不得。
“咳咳”,轻咳两声,富如狗说道:“今后,等你将这些彩绘金身碎片彻底消化之日,便是你坐上这座城隍庙的神台之时,你看如何?”
香火小人眉开眼笑,赶紧跪地,恭敬说道:“多谢神仙老爷抬举,小的一定不负大人重望!”
富如狗摆摆手,笑道:“我话还没有说完,你着急什么?”
“给你这些东西,让你坐上神台,都是有条件的,天下自无白吃白喝的道理,不过既然你接受我开出的价码,也就是同意为我所用,这其中道理还用我再细说吗?”
香火小人摇摇头。
富如狗拿出一张莲叶,道:“将你知道的前前后后来龙去脉都给我讲明白,你我就钱货两清,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香火小人猛点小脑袋,眼睛冒着小星星,开始说道:“话说那一日我家老爷外出归来……咳咳,是城隍爷化身凡人从翡翠巷子吃了花酒回来,小的就发觉城隍爷面色不对,先前吃花酒的次数也不在少数,可断没有那一日愁云惨淡的脸色,而就在大约一炷香时间后,庙里来了位看不清因果的老道人,先用大阵震封了此地,便二话不说打翻金身,将城隍爷从金身中剥离出来,而后用一把琉璃锥在城隍爷神魂上刻下法图,最后……”
香火小人脑袋一歪,神色暗淡,显然昔日那一幕对其影响颇深,如今回忆起来,仍旧心有余悸,不愿多言一二。
富如狗笑了笑,扶正小人头顶莲叶冠帽,静静等待后续故事。
香火小人瞅一眼富如狗,似乎从其身上汲取莫大的勇气,顿时一拍小胸脯,接着说道:“老道人拿城隍爷被割掉的头颅,安在一个被施法的诡物身上,哦,对了,那诡物身体完好,唯独缺头颅,我猜那老道应该答应过诡物替他找寻金身头颅,不然也不会说此段因果已了,二者再无瓜葛的话,不过就在老道离去后,那诡物也随后离开了这里……”
“再后来,城隍庙的香火一日不胜一日,来烧香的百姓都说城隍爷不灵验了,也就无人再愿意来了……”
“最后……来了位妖艳妇人,说好好的城隍神位,却无人高坐,岂不浪费,就丢下一缕神魂在此,命我好生照拂,说等她大事所成后,再来替城隍庙重修庙宇,再塑金身,届时神位之中,必有小的一席之地!”
富如狗沉吟片刻,说道:“那妇人之后可曾来过?”
香火小人摇头,说道:“就来那一次,一身胭脂水粉香味着实冲鼻,要不是小的习惯了烟熏火燎过日子,怕是很难适应哩!”
富如狗看着香火小人,笑道:“再没有什么说的?”
香火小人眨眨眼,眼珠子一转,跑到香炉前,扒开炉里的香火余烬,拿出两根白色毛发,再回到富如狗身前蹲下,摊开掌心看着白色毛发,有些忌惮的说道:“这是那诡物留下的毛发,邪乎的厉害,当日那老道人在替诡物续头时,还说过天道不容,他是助纣为虐的话哩,这两根是那老道亲手埋进香炉里的,从那之后,小的便无法掌管此地香火气运,所以就变成这幅惨淡落魄的鬼样子了!”
富如狗想了想,再次掏出那方石盒,然后让香火小人将白毛丢在地上,他拿起石盒朝准白毛,一记重砸,一声凄厉异常的尖啸之声猝然响起,像是有利物在金石之上抓挠而响,刺耳揪心。
香火小人闻声吓得一屁股坐地,蹭蹭直往后缩,同时感觉后脊背骨丝丝直冒凉气,像是有不祥东西站在他身后,只要他一扭头,头颅便会如同昔日老爷一般,被人扭断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