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每日坐于桃树下发呆,不过在第三个春秋将过之际的某一日清晨,僧人看着满树盛开的桃花,莫名大笑,摘下枝桠间一朵粉红,僧人双手合十,掠出门外。
第二日,外出的村邻赫然发现,在那条被古怪僧人修好的石径两侧,皆铺陈着一瓣瓣粉红桃花,远远望去,既如血而泣,又似花开两路。
不过,令村邻最为奇怪的,是村中几位最是喜好与人骂笑逗乐的婆姨,却是莫名瞎了眼,折了口舌,不仅看不见那条进出深山极为便利的山径,而且也听不见村邻是如何开始想念那位善与人为乐的妇人。
又过去三个寒暑,两个小姑娘已然长得亭亭玉立,手脚也愈发勤快,每天除了将小院打理的井井有条,还多了一项给僧人念经的事情,每日给坐于花开后却盛而不败的桃树下的僧人念经,两个绝对美人坯子的姑娘便是格外认真,偶尔还能说些与佛经之外的不同理解之言,数年而面容不改的僧人每每听完,皆不言语,只是望着一树好似刚刚盛开的桃花,口颂佛言。
第七个暖春来后,树下僧人听经时,身旁的石桌上,多出一位拇指大小的翻书小人,两个眉心隐隐绽射佛光,长成大姑娘的青灯与黄卷,喜欢的不得了,甚至还在晚上熬油点灯,极尽心灵手巧之能事,用二人收集起来的落花,给翻书小人,确切说该是翻书小姑娘,做了几套精致的桃红小衣服,当翻书小姑娘穿上桃红小裙,在一旁给僧人翻书时,已经三年未曾踏出小院的僧人,第二次哈哈大笑。
本是远道而来,借观天下,却在一座深山之中驻足而留,这一停便是七八春秋寒暑,左右村邻早已接纳这个不打诳语的古怪僧人,偶尔有山外来人不明所以,出口成业,便会有三五古道热肠的田间汉子蹿出,轰赶这些欺负老实人的恶棍。
村邻不知山外来人为何找寻僧人,可僧人却知为何,这还得从妇人坠山而亡的相公那里论起,昔日那汉子趁雨外出,是为山外一位富贵人家采挖林中老参,那富贵人家的老爷身患奇疾,遍找天下明医,却不见好转,最后在一位自荐登门的游方道人嘴里,得到一则秘方,说是用山林百余载老参浸泡心尖热血,病人将其熬药服下便可药到病除,身体康裕,而汉子正是做挖卖草药的生意人,接下这单收金不菲的生意后,汉子便不顾风雨,只身前入山林,终是挖到一株百年老参,本是三日之约,奈何汉子心存良善,深知救人为先,便趁天明之际,试图出山将老参送到,也就是在此期间,汉子失足坠山而亡。
当那户人家找到汉子尸身时,却惊喜地发现,汉子怀中死死遮住的老参,竟然在汉子摔裂的心府之地扎根,顾不得死者为大的忌讳,那户家人带上老参,将尸身抛在半路,一溜烟跑回家中,按照那道人所言,如法炮制,给那病人服下,结果不到三日,原本奄奄一息的病人果真好转,一家人欢天喜地,甚至买下整城炮竹庆祝,在城中戏台请戏子连唱三月大戏,极尽庆祝之气氛。
而那汉子,被抛在半路的尸身几乎被山林野狼餐食殆尽,只余半颗头颅,若不是两只畜生争食而斗,恰将欲做吃食的半颗头颅滚丢山下,被过路的村邻发现,妇人怕是尚且蒙在鼓里。
因为妇人屡次登门讨要说法,那得救的大户人家便恼羞成怒,心生害计,找人趁妇人出山,走至一峭壁之地,推石而下,企图制造山石滚落的假象,而达到诛人灭口的目的,或许是妇人吉人有天相,滚落山石不过伤及双目,因而得以保全一命。
僧人将这来龙去脉看得一清二楚,可看得愈是清晰,却发觉良善之人皆无善果,倒是施恶之辈,却活的逍遥自在,那吃了扎根心头老参,又企图诛人灭口的病人,如今活蹦乱跳,而送参的汉子却落得个尸骨不全,妇人更是失去双目光明,虽说佛经上言恶行逃不过恶果,但僧人不知为何,觉得这等待恶果的过程,便是对良善之辈最大的折磨,妇人双目便是最好的例子。
故而,僧人出山夜访那户人家,给那生在祖祠之中的恶株来了个揠苗助长,顺带阅尽三辈祖荫所在,该抹去的抹去,该结果的再施以援手,忙碌一夜后,将三辈翻了个底掉,方才离去。
不过半载,那户人家先前痊愈的病人开始旧疾复发,卧病在床,僧人刻意传言点拨,故而才有村邻赶人的一幕发生。
这一夜,乌云遮月,大雨磅礴。
恰是杀人最佳时间。
十余道身影悄然将满树桃花的院落围聚,手中长刀锋芒闪烁,在深沉夜色下,依旧刺目异常。
两道身影越墙而入,打开门户,而后用吹管戳破窗纸,将大量迷魂药吹入屋中,静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