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地瞪了他一眼,“林夫子,好歹你也是夫子,就不能有点身为夫子该有的样子么?”
“什么叫做身为夫子该有的样子?”林夫子却有些不明白,追问起她来,而后又像是恍然大悟般重重地拍了下光溜溜的额头,笑着道,“你说的是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迂腐之人?我呸,那些人除了泯灭良心助纣为虐,还会做些什么?如果那些就是身为夫子该有的样子,那我宁愿自己永远都不要与‘夫子’这两个字沾上关系。对了,你也不用叫我林夫子了,被你这么一说,我对夫子这两个字也感到十分恶心。你还是叫我老先生吧!”
沐书夜颇为无奈,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哪里想到他竟会反应那么大。不过,如此爽直的真性情,还是让她少了几分心防,抱了抱拳,有模有样地道歉,“林夫子,晚辈出言不逊,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晚辈一般见识了!”
她把姿态放得如此低,甚至连笑意也比之前真诚谦逊了许多,林夫子是明眼人,心中也格外亮堂,一眼就看出了她这些改变的态度,当下挥挥手,倒也很好脾气地原谅了她,“行了。我看你小姑娘也是个可造之才,也就不为难你了。其实,说起来,今日这一场审讯,可比那些光会仁义道德的夫子论断有意思多了。小姑娘,你且睁大了眼睛来看吧!”
“多谢您的提点。”沐书夜虽心中疑惑,可终究还是不敢再问林夫子。
陈靖昨夜被人杀死,居然到现在才发现并升堂受理此案,泸州城的反应速度也太慢了吧?
正这么想着,忽听一阵齐整的升堂声响起,“正大光明”的牌匾下,林谨威风凛凛地坐在了高堂上,在他的身旁还站着八字胡的王匡昀,他二人神色冷肃,厉目扫过,堂下一片寂静。
“来人!带犯人!”
林谨一拍惊堂木,便有衙役带了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衣着破烂,手臂的衣服上破了几个洞,可以看到一片结实而满是伤痕的肌肉。他双手双脚皆被镣铐锁住,甫一走动,哗啦啦作响。
沐书夜站在人群里,看着围观的百姓对其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几分。这个人,似乎也提前受过刑罚。然而身材魁梧,长相粗犷,就连满身的肌肉都那么结实,要把陈靖当街杀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
可沐书夜却注意到了,那人脚步沉却不重,似乎连踏步的力道都在无意识地控制。若非不是长久为之养成了习惯,那么应该就是身怀内功身手不错。
她又查看了一番,最后还是觉得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可关键是,陈靖不过是个小小的泸州城官员,到底做了什么事儿,值得一个身怀武功甚至还可能是江湖中的人去杀害他?
沐书夜想不明白!
待衙役和那男子走到堂中,衙役压了压那人的肩膀,硬是让他跪在地上了。
直到此刻,林谨才又重新发问,“堂下所跪何人?”
那男子冷哼了声,声音却是说不出的粗嘎无礼,“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张葫芦是也!”
沐书夜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结果却惹来张葫芦的一记瞪视。
经此一闹,高坐于堂上的林谨和王匡昀也发现了沐书夜的存在,两人当即互相对视了一眼。那日,五皇子带着队伍进城时,他们也看到了人群中唯一一个女子,后来打听到这是左都督府的四小姐,拥有一手高超的医术。此次南下,也是得到了皇上的旨意,前来协助五皇子的。
其实,今日这事儿只要她不出手干预,光是旁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他二人也是阅尽了无数人,自然看得出这个沐四小姐并不简单,怕就怕对方是来找茬的!
若真是如此,那也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林谨和王匡昀分别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静观其变的意思,直接无视掉她,冲堂下的张葫芦问道:“犯人张葫芦,有人状告你昨夜杀死了陈靖,你可认罪?”
“不认!”张葫芦当即开口反驳,“谁告老子杀人的,给老子站出来!老子没杀人!”
人群中顿时议论声起。
沐书夜冷眼看着,忽听身旁一男子摇头叹道:“杀人的都这样喊冤。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何必当初?
沐书夜回头看了眼跪得笔直的张葫芦,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冷笑。当初是怎样的,仅凭林谨的一句“你可认罪”,就能说清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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