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难得有情郎
脚下彼岸花肆意绽放,他便站在船头,放眼望向忘川那畔。
飞花迷离了双眼,我手臂有些发颤,嗓音生硬,怯怯唤道:“师父……”
他转身,拂面清风微凉,撩起了我的青丝。
那双眼睛,真美。
“染染,过来,到师父这来。”他的声音沉哑,恍若隔世,而我却因着他的一句话,瞬间落泪,大步走上前,对上他的眸,艰难的勾起唇角,扣袖行礼,颤着声道:“师父。”
他冰凉的手搭在了我臂上,扶我起身。手上用力,猛地拉我入怀,紧抱住我单薄的身子。我怔住,泪水噙在眼眶里,不敢掉落。心口起伏紊乱,我嗅着他怀中的气息,还是这般熟悉。僵硬的抬起手,搂住他的腰身,明明最不能接受这个答案,可此时,我唯一想做的事情,竟只有保住他大哭一顿。
泪水染湿他的衣襟,我窝在他的怀中小声哽咽,他便保持着抱着我的姿势,不再动。
我心如刀割的痛声涕零,攥紧拳头砸在他的背上,但又不敢太过用力……砸着砸着,我倏然忍不住了,搂住了他放声大哭,就如他第一次从人间捡到我时那般,哭的毫无保留。
他晓得我伤心,大手在我的青丝上温情抚摸着,我哭的没力气了,止住了哭啼,在他怀中哽咽着,满眼背上的昂起头,可看见的,却是那张冰冷的面具。
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指,我颤抖着身子,缓缓取下他的面具——
明亮的眸,似画的眉,白皙的容颜,棱角柔和,鼻梁高挺,如清风明月,如芝兰玉树。
“或许,本尊便是你寻找万年的师父?”
“皎皎云白,不染纤尘,白染。本尊只望,你永远都是本尊的小白染。”
“染染,师父会是你唯一的亲人。”
原来,他真的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他一直,都陪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
帝晔是他,师父是他,连云清也是他。他亲手赋予了我所有,亲手毁了我的所有,可到头来,又亲手将我捧在掌心,护在怀里。
我甚至分不清,眼前这张容颜,究竟是谁。
我爱之人,从头到尾皆是他,可他曾伤了我,绝了我的情欲,断了我的爱念,害我在这九泉衙门,不见天日苦苦守了千万年,我恨过他,怨过他,末了,还是爱他的。
面具从手中滑落,跌进花深处,我咬牙忍住颤抖,推开他,仓皇逃之夭夭。
阎君说的对,我的外表比谁都坚强,可我的心,却比谁都脆弱,脆弱的,容不得半分悸动。
“之前你一直追问我,他去了哪里。本君不告诉你时,你不死心的寻了九万年。本君今日告诉你,你又接受不了。现在你知道了他的身份,你开心么?”
“你责怪他欺骗了你,殊不知,他只是想要你好好的活着。因你是九曜星宫里诸天星辰衍化而成的灵,你生时,九曜宫正值星盘大乱,婧怡公主说的对,你便是解救苍生稳固星盘的唯一办法。他本可将你塞进星渊应劫,可他并没有。谁说神仙便没有情了,他看出了你眼中对他的爱意,明白了你喜欢他,可他身为星辰之主,肩负重任,加之星盘大乱,他无法纵容你一直喜欢他。奈何,久而久之,他也对你生出了情义,不得已之下他才想出了这个办法,他本想将你锁在天牢中,即便每日煎熬受苦,也好过一命休矣,等他陨落之前,再下旨,将你放出来。”
“世上之事变化难测,他没算到婧怡会有那等本事,竟然敢闯天牢给你喂药。你身中剧毒,又受了三千仙鞭,他怕那鞭子伤了你的性命特意趁着你昏倒之时给你疗伤解毒,至于后来司命星君与他要你,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思量着将你放在司命府有几位星君照顾着你,比在天牢中要好受的多,也便同意了下来。隔三差五去瞧你,你都喝的醉醺醺的,神志不清。与婧怡成亲,全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九曜星宫第二个察觉你身上秘密的人是婧怡,他唯有娶了婧怡,才能堵住婧怡的嘴,不把你的身份外泄。婧怡,她是个聪明的人,她随了帝晔数万年,对帝晔的性情甚是了解,她知道他心中还有你,索性就先出手,逼你自行了结。你跳入星渊后他害怕了,怕你没有了他活不下来。将你剔骨贬下人间,就算除去了你的仙籍,不是神仙,天庭就无法再逼你去殉劫了。”
阎君与我对坐,看着喝得半昏半醒的我,抬起酒盏自己抿了口,叹道:“你身受重伤落下人间,他其实第一时间便赶下了凡,那时你被碎了仙骨,气息全无,他便恨不得翻遍整个人间来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