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配
在关与琳离开的那一年,薛化宇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于是也辞去了医院的职位。
因为他觉得他不配,他活这三十年,手上救了无数人,有的只是小病小伤,有的却是性命攸关,但唯独,他亲手害死了两条人命,还都是他的亲生骨肉。
所以他毅然决然的辞去了这份职位,回到关氏开始打理公司,当年薛氏也是从商,薛化宇从小耳濡目染,其实也不算陌生。
听完医生的话后,他沉默了良久,视线垂落在自己的这双手上,隐约间能够看到手上沾满了鲜血。
“薛医生。”医生在旁边仍旧以就称呼喊他,还以为薛化宇不会拒绝,但是薛化宇并没有表态,他站起身来,声音里的底气很低:“我想想。”
医生:“……”他以为这个不需要想,他们都知道薛化宇执刀是最可行的一个方案。
关与琳的身体状况在这一年来没有受到精心的照料,已经在薛化宇手上糟糕的不成样子,现在已经等不了了。
他其实比谁都知道这一点,只是这个决定对他而言实在又是太难了。
缓步走回病房,他没有立即打开了房门进去,伸出的手上似乎染满了鲜血。
他皱眉,去楼梯口抽了一根烟。
闭眼,是关与琳两次失去孩子是痛苦的脸颊,这对一个女人的伤害有多大,他不是不知道。
关与琳身体上大大小小的毛病,他都知道,他是最具有专业素养的医生,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以前的他视而不见罢了。
现在他后悔了,就要自食其果。
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情需要告诉关与琳,他没再犹豫,推开了门进去,视线朝病床上落过去,他看到被子下面蜷缩成一团的身体,她在害怕什么。
他的胸腔内堵着一口气,让他心肺都跟着疼。
他轻步走过去,轻柔的拉下她被子的一角,她的手撺的很紧,他知道她没有睡着。
“与琳。”他轻声喊她的名字,小心翼翼的。
心有多痛,他现在才知道,他曾经把她伤害的有多重。
他是怎么做到这么残忍和狠心,让他本该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弄得这般伤痕累累。
他吞咽下一口气,哑声说:“我们说说话,好吗?”
关与琳还是没有从被子里面探出头来,她从他打开门的那一刻就知道是他了,在一年前她就已经学会了怎么辨别他的脚步声,只是现在和以前又有所不同,但却也并不影响她区别出来这就是薛化宇。
薛化宇知道她不愿意回应自已,但是她没睡着,他说的应该都能够听见,于是他将刚才医生说过的情况重述了一遍。
“我一年没有碰过手术刀了。”薛化宇说了好一会,关与琳都没有回应,看上去他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
“我不是没有把握再重新拿起刀,但是,”他哽咽了一下,视线又垂下去,看着自己似乎沾满了鲜血的手,逼真到好像都能够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
“但是,如果是你的话,”他说的很艰辛,每一个字都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可就是这么难从嗓子里钻出来:“如果是你的话,我会怕。”
他看向那团被子,她还是没有人任何的反应。
他不怪她。
“我的手,救过很多人,却也犯下这辈子都弥补不了的错误。”
“我们的孩子……”说起孩子,薛化宇的声线开始颤抖:“我……”
“我不配做个父亲,也不配做个丈夫,更不配,做个医生。”最后,薛化宇这样说。
她感受到了他的痛苦,提到孩子,她内心又何尝不是一样的痛。
眼泪,又开始不听话的往下落。
她听明白了薛化宇的每一个字,也知道他在犹豫要不要给她动手术。
她突然觉得很解气,终于有了这么一天,薛化宇也会觉得痛苦了。
只是,她却并不是真得开心。
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对上薛化宇泛红的眼眶,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痛苦的神情,内心隐隐一抽。
她想她不是在心疼薛化宇,而是在因为那两个还没来得及看看世界的孩子而难过,而这份难过现在变成了两份,有了个人感同身受。
四目相对,他们都看到对方眼里的难过。
薛化宇如同石化在原地,这是他第一次展现自己的软弱,这整整一年来,他都像是一个披着战甲的傀儡,没有她,也没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