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菩萨心肠

那纤瘦的女人听闻动静，悠悠回转过头来。

果然，她正是连夫人。

她双手合十，不知在念诵着什么。在见到姜苍兰的刹那，立时止住了嘴里的念叨，一双深陷的眼眸即使略含着惊讶，也是一闪而过，留下的只是一片黯淡和无神。

“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听雨轩里的兰姑娘？”

她那略显沙哑的声音，如同鬼魅般传到了姜苍兰的耳畔。

“连夫人真是好记性。”姜苍兰含笑道。

连夫人索性站了起来，走到姜苍兰的面前，白皙如纸的脸上也绽出似笑非笑的弧度。

“能进来家庙的女子，都是这府上主子的女人。你这么年轻，长得又黑又瘦的，略一想来便能猜得到是谁了。”

这话虽说不太好听，可姜苍兰还是不得不佩服对方，只一眨眼间便猜得到她是谁。

“那么连夫人可能猜想得出，我是因何沦落至此地的吗？”

连夫人嘴角的弧度更甚，“这还用说？薛湛既然不在这府上，那么想要针对你们的人就逮着间隙下手了，你自然是得罪了厉害的人物。”

姜苍兰知道薛子轩与薛湛离府前，必定是会前来家庙里朝祖宗们郑重其事地叩拜祈祷后，方才会正式启程。

于是也连夫人也就理所当然地知晓如今两人的去处。

从前姜苍兰只知道连夫人心思狡诈，为人阴狠，这会儿真正见识到了，心下唏嘘感叹的当儿，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你可猜得到欲要陷害我的人是谁？”

“是谁……”连夫人意味深长地深看她一眼，蓦地“噗嗤”一笑，“兰姑娘如此紧追不舍地问我，是想让我帮你么？”

姜苍兰挑眉，“你连自己都帮不了，又怎么能帮到我呢？”

这一点连傻子都看得出来。

“是啊，这倒是谁都能看得出来。”连夫人黯然地说着，又悠悠地转向里面，一步步踩着云雾似的行着。

见连夫人失魂落魄，行尸走肉一般的样子，姜苍兰不由地悲从中来。

庭院深深深几许，只见佳人泪潸巾。

即使你有满腹的狡黠与算计，怎奈得无处施展，只是任时光无情磋磨着岁月？

到得傍晚时，她的被褥和日用品等物便被人搬抬了来。

她的小屋与连夫人的紧紧相连着，都是一样的简洁素雅，没有丝毫的点缀。

这院子里又无甚花草，只有参天的古木而已，愈发加增了屋内之人的苍凉之感。

在这一片灰暗与寂寥当中，姜苍兰忍不住抬手取下屋内架子上的经书，扑打掉上面的灰尘，翻开，一字一句地读着那略微泛黄的文字。

闲暇时薛湛也曾指导过她认字，即便她没有入过学堂，也能识得不少字了，甚至写起来也是得心应手，虽不十分文雅，却也起码能叫人读得懂。

她从前没有读过经书，这会儿读起来，竟是越读越觉得有味道。

不知不觉中，日光淡落下去，沉沉夜幕笼罩了整个凄清的院落。

“兰姑娘，这字都看不清了，就权且放下吧。”

一道幽冷的声音传来，姜苍兰抬眼，却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立在门前，衣袂飘飘，长发也随之起舞，狭长的眼眸空洞得似那黑夜深不可测，看起来浑似夜里的游魂一般。

姜苍兰没来由地浑身打了个机灵，豁然立起身来。

门前的人咧嘴一笑，“妹妹别怕，是我。”

姜苍兰自然猜想得出这是连夫人，可身周的冷意却迟迟退散不去。

“你有什么事？”她戒备地问。

“我只是想你还没有吃晚膳，邀你过去我那边一同吃呢。”连夫人说着，进入到房里，替姜苍兰把油灯给点亮，映照出她那苍白的面孔，“这里的饭菜都是要自个儿前去灶房里取的，你既然没去，我便替你一道拿了来。”

姜苍兰想不到连夫人会这么好心，一时间有些犹豫。

连夫人似看出来她在担心些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是我从前做了太多错事，才会让你这么防备着我。不过你放心，这会儿伤害你对我没有丝毫的益处，我也犯不着再为自己添增一项罪名。”

姜苍兰想这话也对，便不咸不淡地道：“劳烦连夫人。”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隔壁，在一张旧桌子前相对坐下。

姜苍兰见这饭菜尽是素的，不过也凑合得过去，肚子里正骨碌碌作响呢，连忙拿起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