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吴妃微怔之下忍不住大叫一声。
这屋子还没有经过整理,那半边屋梁随时都有塌陷的危险,还有墙壁也给烈火炙烤的松散了。
赵宗冕大步走到屋内,他环顾左右,焦热的气息争先恐后地向他扑来,是烧毁聊屋内的桌椅屏风,衣架柜几,雕花床,红绡帐。
现在一切都面目全非。
他有些站立不稳。
“王爷,危险!请快些出来吧。”吴妃在门外提醒。
赵宗冕看着她,此时此刻,他突然间想起了一件本来毫不起眼的事。
那日年下,一大早他来找西闲,拿了个炮仗逗她。
当时炮仗捏在他的手里,已经给点燃了,嗤嗤作响。
其他的侍女们吓得纷纷退后三尺。
只有她望着他,焦急地走近过来劝阻。
赵宗冕并没跟西闲过,因她这微的不起眼的一个举动,那一刻他心中的震动无以言喻。
她总是对自己冷冷淡淡的。
但真到了某种时刻,才能流露她心中对他的关护之意。
然而如今这地方再也没有她。
他不肯相信。
鼻酸难忍,赵宗冕仰头,头顶是苍白的色。
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站在这真珠院的屋子里看到。
向来有坐井观,如今他镇北王立屋观。
赵宗冕突然觉着有些好笑:“你不是要禀明吗,来,进来,就在这内堂里禀明就是了。”
王妃愣了愣,微微皱眉:“王爷。”下人们都在院外,成何体统,“我知道王爷心里难过,事发之后,臣妾也日夜难安,恨不得自己代替了妹妹,但是去者已去,王爷毕竟要好生保重才是。”
赵宗冕淡淡道:“本王有什么可保重的?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王爷!”
“我若不是个死人,又怎么会连自己的妻子都保不住,非但我是个死人,你也是!”
四目相对,吴妃终于缓步往前,也慢慢地拾级而上,踩过那些飘落的灰烬等,进了里间。
王妃垂首,静静道:“王爷不在府内,内宅失火,死伤了人,不管如何都是臣妾失职。王爷若要降罪,甚至贬废臣妾,臣妾都会心甘情愿领受。只求王爷不要过于悲痛,有伤身体。”
赵宗冕道:“我不要什么降罪,我只要林西闲还活着。”
王妃双膝微屈,跪倒在厚厚的灰烬之中:“王爷,求王爷善自保重。”
“你这是干什么?”赵宗冕低头望着她,怒极反笑:“你跪在这里她能活过来吗?”
王妃不言语。
赵宗冕上前一步,俯身哑声道:“我走的时候跟你什么来着,你答应我什么?你府内绝不会有事,等我回来,也许就会抱到世子了。你现在跟我他们都不在了?”
“王妃,”赵宗冕笑:“你的话到底有没有一句是真的,在背后狠狠捅我一刀,你为什么不干脆拿刀直接杀了我?”
王妃哭着跪伏在地上,哽咽道:“王爷,你要责罚臣妾,臣妾一概领受,求王爷不要这样,臣妾禁受不起。”
赵宗冕望着哭的发颤的王妃,他的眼中也已有了泪光。
半晌,赵宗冕道:“你知不知道我很难受,不仅是因为贤出事,还有你。”
王妃抬起头来,她的额头上沾着灰,泪痕满脸。
赵宗冕对上她的双眼,点点头,倒退两步:“你太让我失望了。”
赵宗冕转身要走,王妃往前拉住他:“王爷。”
赵宗冕用力一甩胳膊,王妃往旁边跌了出去,撞倒了被烧残的半边桌子。
桌子碰到搭在旁边的房梁,两侧的墙壁簌簌发抖,屋顶上喳喳作响,摇摇欲坠。
王妃转头见那梁柱将落下来,本要爬起来躲开,可突然又没有动。
她回头看向镇北王。
赵宗冕当然也瞧出来这屋梁很快要砸落,他垂眼看向王妃,面无表情。
生死之间,两个人彼此相视,却都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一根大梁霍然砸落,王妃忍不住举手遮住头脸。
房梁轰然倒地,正砸在王妃身前,扬起一片灰尘。
吴妃惊呆了,死里逃生似的懵懂抬头看时,见赵宗冕站在这梁柱的另一侧,仍是那副不动声色的神情。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匆匆地从院外进来,一眼看到里头的情形,便叫道:“宗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