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时,她遇到了很久没有说过话的周晋,他从另一间办公室出来。她敢肯定周晋看到了她,因为关门的时候,他正对着她这个方向,可是下一刻,他却甩头向她的反方向离开,以纯的笑僵在脸上,这大概是在高中里第一次,她愿意理某个人,而那个人对她视若无睹。
晚饭她吃得不痛快,与名也觉察到了,吃了饭,两人同往常一样在学校的足球场边上散步,足球场上的草这阵子疯长,以纯站在里面,整个人都看不见。也因此,成了无数情侣的温床。
偶尔与名也会逃掉一两节晚自习同以纯在这里吹吹风,但是这个晚上不一样,以纯莫名的心慌,不知是不是周晋今天的表现刺痛了她,明明昨天还能谈笑风生的一个人,转眼间就形同陌路,她感到了害怕。
她伏在与名身上,手紧紧抓着他的衬衫,指骨发白,她没有办法冷漠地对待在她生命中曾友好出现的任何一个人,即使如周晋,不过同桌,她也害怕他的冷漠。
闭上眼,她甚至想起了那天她同与名离开学校时,他有些绝望的眼神。
若她以往不知这个眼神的含义,那么在她和与名在一起将近四个月后,她还不明白,那她就太笨了,也枉称女人。她不知周晋何时开始抱有这种感情,她也不想知道,这样决绝的人,是不是那个对任何事都只是懒懒一笑就风轻云淡的周晋。
与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的手轻轻抚摸以纯柔软的头发,最近开始理综,以前他也做过这样的卷子,并不觉得难,但这几天他总收不了心,一闭眼就是以纯柔顺的小脸,清亮的眼睛在他的面前闪耀。与名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书呆子,但这样的失控,却让他害怕。
他想起刚刚吃饭前班主任叫他去办公室的情形,似乎他和以纯的关系已是全校皆知了,他并不后悔,却在后怕。今天叫去谈话的是他,他尚可以抵挡,如果叫去的是以纯,她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他的手抚上以纯纯白的小脸,带着一丝满足的叹息。这样的月色,这样的气氛,他本不愿打破,但是——
“以纯?”
“嗯。”
“今天,班主任叫我去了,问了我们俩的事。”
“哦。”
“以纯,我喜欢你不是假的。”
“嗯。”
“你呢,也喜欢我吗?”
年少的心事,并不只是女生才没有安全感。与名问出这句话时,他抚在以纯脸颊上的手已经被汗浸湿了,连一向光滑的脸颊也带着几丝粘意。
以纯轻笑,挣扎着从与名的腿上坐起来,也不说话,只定定看着他,与名比以纯高出许多,两个人都坐着的时候,如果与名不低头,以纯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嘴唇。
而现在,与名不敢看以纯的表情,他微微侧过头,手轻轻颤抖,以纯抓过,另一只手去摸他的脸,把他的目光与自己相平,她咬牙轻笑撑起身子,气息吹在与名的下颌处,低声道:“啊,我看到有人在接吻。”
与名的头被她的话吓得一甩,两个人的嘴唇正好相接。以纯还睁着眼,与名先是一怔,然后几乎本能地用手固定了以纯的头,接着轻轻地她的唇上辗转。
以纯很久以后都形容不出那时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或者她全部的感官和心情全被那不停颤抖的身体给盖住了,她能感觉到与名的热度,却不知应该如何回应,她和与名靠得那样近,能看清楚他闭上的眼睛下那一片翦影,她也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他的眉不停地皱上又打开,再皱上。
时间很短,如电光火石,但对与名和以纯来说,却像打了一场战。
等两人都气喘吁吁时,与名才放开以纯,他在月光下看着以纯波光潋滟的唇,一下子心旌荡漾,等呼吸回复了,他才说,“以纯,你刚才没闭上眼。”
“为什么要闭眼?”
与名被她问得一阵茫然,“我也不知为什么要闭眼,但是闭上眼的感觉不是更好一些吗?”
是吗?以纯又撑起身体,同与名嘴唇对嘴唇,“再来一次,嗯?”
后来的那个嗯字带着明显的诱惑意味,与名甚至没有迟疑,重新吻上了以纯的唇,或许有些事真的要反复练习,当重新出发时,两人都没了刚才了的茫然,以纯闭上眼,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到了唇上面,她这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与名的热度,她紧绷的身体放松,连牙关也松开了,与名的舌随着她的放松侵了进来,以纯生生了地打了个颤。
居然,和杂志上写的一样。
与名的唇渐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