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228 残忍还是慈悲

“家里有病人，能让我看看么？”谁也想不到，杜玲珑在做掌柜之前，居然是学医的。还是祖传的手艺，中医世家。后来放弃了，也不算是放弃。手艺是学到了，只是没有干这一行。

学医救不了自己，那时候大家都很穷，做医生也是一样穷，杜玲珑不想过穷日子。

但医者仁心，这份告诫杜玲珑还是有些印象的。碰上个病人，就想给瞧瞧。不为别的，图一份兴趣。如果能救上个把人，那也算是功德了。

但医生，有时候也是给人下死亡帖子的，需要残忍地掐灭别人生的希望。

“这病的不轻啊，你是要带她去永金镇救治对么？”杜玲珑问三堂主。

“是的，我琢磨着那里的条件好一些，说不定……”

“恐怕她挨不过去呀。”

“那总得试试啊，也许还有希望呢。”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她到不了永金镇。”杜玲珑还知道不当着女孩的面谈论这个问题，“这是第四个人，我却没有说明。我不介意船上拖一个死人。但你们想她去治病，那是你们的慈悲。可是对她而言，死在船上，无异于客死异乡，这难道不是一种残忍。”

可问题是，三堂主打一开始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肯定不是和余县本地人，那到哪里，不算是客死异乡呢？

如果能有更好的选择和方式，那活着就不该成为一种奢侈。当然是家乡已经活不下去了，连死了埋葬都做不到。

好在女孩是被人挑剩下的，注定是要被淘汰的，似乎并不可惜。在这样人命如朝露的时代，说出这样的话，都不觉得有多残忍。

“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我们不是把这当作一个由头，而是真的想救她的命。”李长安说。

“如果能救一条人命，我又何乐不为。”杜玲珑摊手表示，“我是没有办法了，除非找到我爹。那也要她能挨过两天的颠簸。巧的是，我爹他人就在永金镇，你说巧不巧？也许注定她命不该绝，我都想不到会有这种事情。该不会是你们设计好了来套路我吧？”

“这我就听不明白了，套你什么？多一个坐船对你就这么为难吗？”李长安说。

“不是多一个人的问题。我爹，妙手神医。但是已经封馆很久了。我本来是他惟一的继承人，所以……”

“所以？”这事情很明了，但是李长安装作听不明白。

杜玲珑的父亲已经很久没有行医了，让他老人家出山，必须得杜玲珑亲自去请才行。而杜玲珑跟她父亲的关系又不好。

对杜玲珑而言，两者只是观念上的冲突。而这个问题，在她父亲看来就非常严重了。这祖传的医术你不继承，往小了说你是不孝，大了说那可就是辱没祖宗了。

不管怎么说，都足以让杜玲珑不敢回去见父亲。

而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更不足以让杜玲珑做出这样的尝试。所以杜玲珑劝三堂主，还是利索些准备后事吧。办得风光些，也不枉她来人世走这一遭。

可是，既然是有机会的，为什么不救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三堂主试图从行善正道和大义的层面来说服杜玲珑。

可是杜玲珑不吃这一套。“我是偷着跑出来的，这次要是回去，无非就是一种结果。准保得让我那老父亲捆巴捆巴强留下来。”

古时候的医生，敢开医馆的，自幼习武，那可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一般的高手都奈何不得。杜玲珑的父亲也不过五十多岁，而武义卓绝，性格刚烈。这么早闭馆，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这种必要性在现代得到了印证。如果医生都是武林高手，大概就没有那么多的医闹吧。

他一直在托人打听杜玲珑的下落。而杜玲珑跟他耍了鬼，没有去更远的地方。偏在只有一天水路的和余县安顿下来。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杜玲珑的父亲大概怎么也料想不到，他的女儿居然如此胆大心细。

“你来和余县，单纯只是想离家近一点吧。尤其在这多事之秋，毕竟你还有个家啊。”李长安说。

没错，杜玲珑就是永金镇人。古代的交通不比现代，离得远一些，可能就一辈子也见不着了。即使是要展翅高飞，谁也不愿意去离家太远的地方。那叫贬谪或者发配，是很凄凉的。

“你这小丫头，说话句句都戳人心肝……”杜玲珑叹道：“反正我现在是不能回去的，这事儿没的商量。但我可以把他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