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姚媒婆
“一壶烧刀子,一盘儿茴香豆,再来两个蹄髈!”一个酒红色的矮瘦身影摇摇曳曳的扭进炊得香。
这女人的声音虽然老迈,却带有三分干脆,三分妩媚,四分泼辣,外加九十分的大嗓门。
众人纷纷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哟,姚媒婆?久没见你了,难道你也嫁了汉子,变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老婆了吗?”另一个放下酒杯问道:“最近又拆了几桩姻缘呐?”
姚媒婆听见这些挖苦,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一帮烂舌头的东西!”
孟恬端了酒菜上来,迅疾打量了她一番。姚媒婆今日面带喜色,腰包里又鼓鼓囊囊,显然是发了一笔小财,只不知,这回是应承了谁家的亲事。
姚媒婆喝了一盅酒,辣的直啧舌头,赶忙抓起蹄髈往嘴里塞。她只想挣好自己的钱,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没心情理会那些拿她打趣的混账男人呢!
她吃完一个蹄髈,从荷包里扯出帕子擦拭嘴上的油,冷不防,一个叠了七八折的银票随着帕子一起蹦了出来。
“哟,还是张银票子呐?这么说有笔大生意咯?”男人们问。
姚媒婆很不喜欢人们用“生意”这个词来形容她的工作,毕竟在她看来,成全的姻缘是一件挺神圣的事儿,提钱就显得脏了。可镇上的人偏偏都喜欢这样说,虽然人们婚嫁都离不开媒婆,可他们对这个行业还是颇为鄙视的。
不为别的,就单说她撺掇寡妇再嫁这一点,这个人就不值得敬佩。
有些人是真的渴求一块贞节牌坊,偏生姚媒婆是个多事的,非要跑到人家家里东拉西扯,无所不用其极。如果不从,她便编排谎话,搬弄是非,弄得人家非得再嫁不可。饶是这样,还是会有些认准死理的寡妇,无论她说什么也不肯就范,为这事她也曾逼死人命。
就说镇子东边的王寡妇,头年丈夫患病死了,第二年儿子在井边玩,失足掉下去也死了。她这辈子算没了指望,一心只想守着瘫痪在床的婆婆尽孝。然而娘家却不肯,非要把她嫁给一个生意人做小老婆。也是姚媒婆去说和。只是这王寡妇铁了心,说什么也不肯。姚媒婆便跑到外面散播谣言,说王寡妇不肯再嫁是因为她看上了夫家小叔子。谣言不胫而走,弄得王寡妇不堪其扰,竟在一天夜里抹脖子死了。
王寡妇一死,提亲的和她娘家婆家三方都没得好,一状告到衙门口,偏偏那会儿姚媒婆才刚成全了县令和桐姨太的好姻缘,桐姨太发话要保全她,县令也便听了枕头风,说王寡妇是自己迂腐,想不开才自杀的,怎么能怪媒婆呢?只训了几句便把姚媒婆放了。
自此,姚媒婆的气焰愈盛,做起事来越发不择手段了。
姚媒婆把那张银票收进荷包里,系紧了带子还是不肯理会他们。白家老爷想把大小姐改嫁给县令公子的事儿,这些屁民不配知道。
白家老爷最疼爱女儿,因而也十分重视这门亲事。要说这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可唯一不妥的,就是这白小姐曾经嫁过王同,还出了那么档子“爬灰”事件。
虽然白家人一口咬定白石榴还是处子之身,并且爬灰事件是王同的陷害,可毕竟好说不好听。
白老爷也知道这事儿很难办,为激励姚媒婆把这事办成,他竟直接拿了五十两银票给她,说事成之后还能再赏她五十两。
县令这位公子原是正妻所出,只因正妻早亡,他在桐姨太身边长大,经常在桐姨太那里遇见白石榴,因而产生了情愫。得知白家有让白石榴再嫁的意思,这公子早就喜不自胜。虽说他父亲不大愿意,但他心里早已有了十分的愿意。
儿子对白石榴狂热的爱慕让县令心里很不舒服。虽然他对白石榴的印象很好,但他也知道这白石榴是个厉害人物,更知道那王家公子就是受不了被她挟持,才闹出沸反盈天之事的。
如今这个刺头儿又要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他也很怕自家儿子将来成了王同一样的妻管严。
但碍于桐姨太和儿子的极力撺掇,县令只得无可奈何的点了头。只是有一条,白石榴是再嫁,按照规矩,进门只能当妾,正妻的位置还得留给那些清白人家的女儿。
县令公子一心只想让白石榴进家门,反正早晚能把白石榴扶正,此刻也不必拘束做妻做妾,便欣然同意了。
至此,姚媒婆又从白老爷那里得到了剩余的五十两。
再有一件,就是豆腐坊里管事的张嫂。她曾经“遇人不淑”,现在“老梅逢春”,对县衙里那个叫罗飞的班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