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公堂之上

清统县县令今天很烦躁，他前几日费尽心思去周转腾挪，为的就是能给自己挪出这么一个“休息日”。

他的桐姨太不知抽了什么风儿，非要看看县衙大堂长什么模样。

今天特意支开所有人，亲自陪她“大堂一日游”，两人正就美好前程的问题探讨的有来有往，话题却猝然被一阵急促的鸣冤鼓打断了。

桐姨太撅着一张樱桃小口，忸怩着不肯走，县令好言劝了一会儿，奈何外面鼓点儿实在敲得让人心慌，桐姨太才怏怏不乐的到屏风后面去了。

大门一开，姚媒婆一把扔下鼓锤，慌里慌张的跑进来，口里一叠连声的叫着：“大人救我，罗班头儿要把我打死了！”

她跌跌冲冲的跑进来，被两个衙役挡住去路，这才在大堂上跪下，从袖中扯出一条脏帕子，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她的哭声哀婉，像个唱戏的小嗓儿，咿咿呀呀，边哭边诉，起承转合，说到委屈处，还要扭腔做调的拉个长音，继而将声音顿上几顿，以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只是，她自己算计罗飞的事情，却只字不提。

罗飞背着手，阴沉着脸孔站在一边，看也不看她一眼。

县令听了这半日，方才知道是件民事纠纷的小事，心里只想赶紧了解，把这几个人送走，再跟桐姨太继续花前“堂”下，便道：“我当是什么大事，罗飞，你好歹也是个班头，无端打她做什么？”

罗飞又岂能容她栽赃，因而将姚媒婆戏耍自己的经过也说了一遍。

县令捋捋胡子，这才哦了一声，又道：“既然她耍弄了你，你也打了她，这事儿就算扯平了，何必再闹到堂上来？”说着又喝令众人：“县衙里每日有无数大事要处理，你们心里也太没成算了，这点儿琐事也要推给本官，你们这些人又是干什么用的，都散了散了！”

姚媒婆原本是来告状的，却没想到县令不管。转念又想，如果罗飞今日囫囵个儿的从衙门口走出去，肯定还要打她的。再者，罗飞那么重的铁拳打在她身上，难道就白打了不成？所以，罗飞今日必须获罪！

想到这儿，姚媒婆便合身往前一扑：“大人，您不能听罗班头几句话就不管小人了呀，您想想，小民不过是个媒婆，哪儿有胆子招惹罗班头儿啊！”

县令原本已经起身，听她这样说，又收回脚步坐了下来。

姚媒婆继续哭道：“大人就算不看在素日的交情上，就看在小民一向勤勤恳恳的份儿上，也一定要给小民做主啊！”

一句“素日交情”，叫屏风后的桐姨太心里很不爽快，因而便在屏风上轻敲几下。县令听见声响，知道是他心尖儿叫他，便说了声休堂，转去屏风后面了。县令在屏风后面跟桐姨太说了几句话，再出来时，脸上已经换了一副神色。

县令将惊堂木捏在手里，啪的一声砸在案上：“大胆的罗飞，你是如何欺压良善的，从实招来！”

罗飞没想到县令大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又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顿时一愣。

姚媒婆又连声喊了起来：“小民是给大人家办过事的，就是大人院里的一条狗，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罗班头这样痛打小民，分明是不把县令大人放在眼里！还请大人给小民做主！”

罗飞愣了半天才缓过来，对姚媒婆喝道：“我打你，是你跟我的事，跟县令大人有什么关系？”

罗飞因气急了，说话的声调就不免高亢，县令一见他这样，登时又是一记惊堂木，厉声喝道：“罗飞，你好大的胆子，本官还在这里呢，你就大胆的咆哮公堂，成何体统！”

这时，屏风后面有个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出来，并不很清晰：“私设公堂，大人按规矩办他。”

县令听到这句话，立刻喝令两班衙役抬了条凳过来，一面又问姚媒婆：“他打了你几下？”

“三五……”

“嗯？”

姚媒婆连忙改口：“不不不，罗班头打了小民十多拳，还用脚踢了小民好几下。”

“罗飞，你好歹也是个班头，私设公堂是什么罪名，你不会不知道吧？”县令一双鼠眼直勾勾的盯住罗飞。

罗飞眉心微微一挑，这才信了那衙役劝自己的几句话，可是现在打都打了，后悔药可没地方买。

“私设公堂，咆哮公堂二罪并罚，打！”县令一喝，手中顺势扔下一根令签。

几个衙役相互望望，虽然无奈，却还是上前把罗飞绑了。幸而这些人还算得是罗飞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