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爹你跑吧

孟瓜虽然没有质问二婶，但孟恬的话，他是完全相信的。

孟老头的事情，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二妞那件事，他是亲眼得见的。他看到他娘喂二妞吃东西，受到拒绝后火冒三丈，用短棒打得二妞头破血流。

原来那碗里的东西，是有毒的藕粉。孟瓜使劲儿吞了口唾沫，难怪后来他在柴房地上看到两只死老鼠，原来是偷吃的地上的毒藕粉，被毒死了。

有一个杀人凶手的母亲是一种什么感觉？

孟瓜想，他现在应该明白了。其实，自己也是个杀人凶手，不是吗？虽然不是故意的。

孟瓜越想越焦灼，那种害怕的情绪，刹那间吞没了他。

二婶盘腿坐在暖炕上喝酒，桌上摆着她特意从镇上带回来的一只烧鸡和两个一斤重的酱烧蹄髈，以及一些下酒小菜。

她一口喝干了二钱烧酒，又端起一只蹄髈，大口大口的咬着。蹄髈的肥油蹭在她的脸颊上，像乱糟糟的胡须。

孟瓜坐在炕的另一边，小心的注视着母亲，他觉得孟恬有句话说的很对，他娘的确是个杀人凶手。孟瓜第一次觉得，他的亲娘长得有些吓人。

二婶咀嚼着满嘴的肉，抬头问孟瓜：“你咋不吃？不是你要吃烧鸡的吗？”

孟瓜觉得这话音里透着一些杀气，顿时打了个寒颤，小声说：“不，不太饿。”

“哼，”二婶白了孟瓜一眼：“不给买就天天要，买了又不吃，谁家有钱也禁不起你这么造啊！”

这原不过是二婶随口的一句抱怨，但对孟瓜来说，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他赶紧掰下一个鸡腿，塞到嘴里。

孟瓜很焦虑，只能依靠狂吃东西来缓解。他迅速的吃完了半只鸡，又端起另外一个蹄髈来啃。

“对嘛，这才是娘的好儿子，男子汉就得有饭量，不像那些人家的孩子，吃个饭跟小鸡啄米似的，烦人得很。”二婶说着，又往杯子里倒了半杯酒，搁在孟瓜面前：“今天娘高兴，陪娘喝一杯。”

孟瓜看看二婶，犹豫着不敢喝。

“辣不死人的，好喝着呢！”二婶说。

孟瓜半信半疑的一口喝干，被呛得喉咙口火烧一般痛，他赶紧把蹄髈塞进嘴里中和辣味。耳畔传来二婶欢愉的大笑：“爽快，比你爹强多了！幸亏我儿子争气，不像你爹似的，窝囊废一个还不听话！”

她说着，又给孟瓜的碗里夹了一筷子凉拌菜：“儿啊，吃！”

蹄髈遮住了孟瓜的大半张脸，他小心翼翼的把目光移到二婶脸上。

“小子，酒量还可以，再来一杯啊？”二婶问。

“不，不要了。”孟瓜嘴里塞满了肉，竭力挤出了一个完整的句子。

二婶一个人喝了一壶酒，不一会儿就歪在炕上睡着了。屋子里呼噜打的震天响，孟瓜睡不着，就披了一件衣服走到院子里去了。

院子里，孟大椿正被那条病腿折磨得痛苦不堪。孟瓜便悄悄走过去，把那根麻绳解开了。

孟大椿颓然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孟瓜静静看着他，也不说话。

孟大椿便在孟瓜屁股上拍了一把：“瓜儿，你还认我这个爹啊？”

孟瓜点点头。

“瓜儿，爹不是恨你，爹是很你娘。”孟大椿望着孟瓜那张懵懂的脸，说道：“瓜儿，你知道吗？人这辈子，是不能做坏事的，连点儿坏心思都不能有。一旦你做了坏事，或者存了坏心，老天爷就会报复你。”

孟瓜慢慢垂下头：“爹，我不是故意的。”

孟大椿的喉咙有些哽咽：“我知道，爹的意思是想告诉你，要做个好人，别跟你娘学，她那些都是错的。你爹我当年就不懂这个道理，你娘让爹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爹都傻乎乎的干。后来啊，爹有多惨，你也看到了。”

孟瓜使劲儿咬着嘴唇：“爹，我害怕。”

孟大椿听到这三个字，差点儿哭出声儿来：“儿啊，爹没本事，弄不过你娘。但是爹就想告诉你，别学她，爹不想看到你小小年纪就被毁了一辈子啊。”

孟瓜小小声的嘀咕着：“爹，你逃走吧。”

孟大椿坐了一会儿，稍稍缓解了腿痛，这会儿已经可以勉强站起来了。他点一点头，对孟瓜小声说：“记住爹的话啊。”

孟瓜没有回答，默然注视着孟大椿，一步一晃的向院门走去。

好死不死，偏生二婶那些手下里有人出来起夜，看到孟大椿正往院子外面走，顿时打了寒颤，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