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溜回梨花镇

孟恬一连赶了好几天的路，总算找到了一家小饭馆歇脚，店里的东西虽然不好吃，但在极度饥饿的刺激下，她也分不出什么好吃歹吃。大口吞下两个馒头和一碗水之后，她坐在长凳上缓缓精神。

她低着头，条件反射般躲避着众人的目光。店里的客人都在吃饭聊天，压根儿没人往这边看。

那边有两个男人正在讨论清统县的话题，孟恬本想走的，但又想听完。

瘦男人说：“听说清统县里昨晚来了一伙强贼，抄了最富裕的王家，又把县衙给砸了？”

胖一点的说：“不是强贼，我一个在衙门里当差的亲戚说，是翼州府派人来砸的。清统县令已经带着全家逃到咱们县里了。咱们大人也不敢收留，怕惹祸上身啊！”

瘦的又说：“我看，要真是翼州府干的，那咱们这儿收不收留他们，也会惹祸上身。八成啊，这个翼州府要造反了。”

两个人说的有来有往，一时惹得边上几个穿便衣的衙役不痛快了，伙计认得那些衙役，赶忙跑来劝阻说话的两个人：“二位，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啊！”

孟恬走到门口，又叫过伙计来问：“这儿离清统县有多远？”

伙计搔搔头：“还有五十多里吧。”

原来，她这些天躲躲藏藏，才走了五十多里。

不过从那两个人的谈话来看，王家大概不会有人来追她了。她要不要回清统县呢？连史县令都跑了，或许清统县早就天下大乱了呢？

“去京城有多远？”孟恬又问。

“京城？”伙计瞪大了眼睛：“您要去京城？”他高声嚷嚷起来：“掌柜的，这位娘子要去京城，您知道路吗？”

店里的客人齐声哄笑起来，对他们而言，京城就像一个遥不可及的符号，无关紧要的名称，如果有一天，京城发大水淹成了一片汪洋，他们的生活也不会有丝毫变化。

掌柜的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孟恬一阵：“这位娘子，你要去京城啊？”

孟恬有些不安的躲避这掌柜的眼光，轻轻点了点头。

“你京城里有亲戚啊？”掌柜的问：“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山遥路远，你一个弱女子要怎么走？再说了，路上又不知道要翻过多少荒山呢，万一遇上狼虫虎豹，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对付的了呢。”

伙计也说：“就算有亲戚，说不定早就不住在哪里了，万一你走到了京城，找不到他们，岂不更加麻烦？”

孟恬叹了口气：“掌柜的，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去京城的，我丈夫在那里。”

掌柜的哦了一声：“你男人在京城里当官还是做买卖？”

孟恬摇摇头。

掌柜叹了口气，依旧劝道：“你不要这么执拗了，我这个店里以前常常有些在京城里做生意的客人，可是他们好久没有来了，前几天，有个家属过来，把一个客人的酒钱结了。我一问情况，你猜怎么着，他们那伙人被当做乱党抓起来杀了！我真的奉劝你，赶紧回家去吧，京城里乱着呢！你男人要是一直没回家，说不定也跟那帮人一样呢。”

孟恬不想听他再说下去，只好默默离开了。

她必须要到京城去，就算不能把施相郅救回来，也要为他收尸。孟恬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胡乱估计着去京城的路程。她以前听那些商人们也说过，从梨花镇到京城，要走半个月的路程。不过，他们是坐车去的，自己用脚走，恐怕会像韩觅那样，走上半年吧！

孟恬心里一阵阵的绝望。如果真的走上大半年，她和施相郅的孩子恐怕会生在半路上。或许她应该先回到梨花镇去，卖掉家里的房子和店铺，筹集一些钱，再雇车到京城去！

就这样，她又偷偷溜回了梨花镇。

她经过县衙所在的那条街，因为是傍晚，街上行人很少，她一直低着头赶路，只在路过县衙门口的那一瞬间，才扭头看了一眼。

县衙大敞四开，一扇铆钉门板已经被齐齐拆掉，像地砖一样平铺在地。另一扇门半悬挂在门框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县衙里面黑洞洞的，门口挂着的一排红灯笼，也被戳得七零八落，全然是一副破败不堪的景象。

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被扔在台阶上，断裂成七八块，只是勉强知道是那块匾额而已。

炊得香里有点亮光，像是一盏小油灯的亮度。孟恬心里一惊，一时不敢进去。她想起施相郅带她抓贼的那个夜晚曾经对她讲过的，贼人都不敢点明灯的，最多用一个火折子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