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越狱
孟老太太于是用筷子头指着孟恬呵斥道：“真是越大越没个算计，你没吃过东西？你咋不一口气把那一罐子酱都倒进去呢！”
见孟恬不吱声，胡氏又来接班骂道：“都说丫头是个赔钱货，我今儿算是信了！”
……
胡氏吸溜鼻子的声音实在太响了，以至于惊动了两个看大牢的狱卒。两个狱卒走过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捏着一条兔腿。
“你吸溜啥呢？”其中一个问。
另一个觉得很好笑，像是逗狗一样，把一条兔腿伸到大牢里去：“你给爷学狗叫，学狗叫就给你吃这个？”
胡氏的眼睛里冒出晶亮的光芒，她半信半疑的望着那个狱卒，嘴唇微微张开。
“叫啊，叫的响亮我就给你！”那个狱卒又说。
“汪，汪汪汪！”
胡氏生活在乡下，听到过各种各样的狗叫，又被打瘸腿的狗，也有抢食吃的狗，又胆子小的狗，有不怕狼的狗。她的叫声纷繁复杂，像个养狗的行家。
绘声绘色的表演把两个狱卒逗得哈哈大笑。拿兔腿的人就松开了手，肥硕的兔腿落在草席上。胡氏狼狈的爬过去，把兔腿抢在了手里。
她饿的发慌，甚至来不及擦拭兔腿上的灰尘，就把肉塞进了嘴巴里。
……
“奶奶，我还要吃！”孟瓜啃完了手里的一条兔腿，冲老太太叫道。
孟老太又夹了块兔头搁在孟瓜碗里，道：“吃兔头，补补脑，省的像你姐似的，长了个木疙瘩脑袋。”
孟瓜最喜欢吃肉了，各种各样的肉他都喜欢。他爷爷常说，孟瓜吃肉的样子最下饭，天昏地暗满脸是油。
孟老太太抠门，一文钱总喜欢掰成两半儿花，同样的，一只兔子，最好能分成两顿吃，骨头渣子还要留下了熬汤，这叫物尽其用。这样抠门儿的老太太是不喜欢看孟瓜吃东西的，她总觉得那吃相儿像个饿死鬼投胎。
每次她说出“下顿可不能这么吃肉”的话时，孟瓜就会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喊叫声。他会使劲儿踢孟老太太的凳子，那两条腿虽然短，但是很有劲儿，刹那工夫就能把孟老太的凳子蹬出半尺远。
孟老头不愿在大过年的时候驳了孙子的吃兴，所以每次发生这种事，他就会把饭碗在桌上重重一顿，呵斥孟老太太：“吃顿饭咋这么多话？那瓜儿还不是你孙子？一顿吃和两顿吃有什么区别？你也忒叽歪了！一个野兔子也值得你当个宝贝藏着，肉不就是给人吃的吗？你留着供灶王爷啊？别废话，都安生吃饭！”
孟老头每次说完这些话，就会把菜碗里最后的几筷子肉夹到了孟瓜碗里。孟老头那样疼爱孟瓜，如果孟老头还在，或许孟瓜的境况就不会很糟糕了。
……
胡氏开始后悔，或许自己不该害了孟老头的性命，如果孟老头还活着，自己不至于跟孟大椿闹到那个地步，孟瓜也不会无依无靠的。可是她当时也是没办法嘛，都是钱逼得！胡氏心想，但凡她的荷包里能有十两银子，哪怕是五两，她都不会害孟老头。这不是自己太狠毒，是命运太残酷。
孟家那两间老宅应该被孟大椿一个人占了吧！她想。呵呵，那么舒服的两间房，屋里又都砌了火炕，躺在上面，不消一会儿就能暖暖和和的睡着。夜半子时爬起来出恭，站在院子里，可以看到远处山光含着雪影，近处几座院落都黑了灯，人声寂静，偶尔有几声犬吠。
随手拾了几根柴，笼一堆火取暖。热气熏得脸上热辣辣的，随手拿个地瓜来烤，火焰的热浪舔舐着地瓜皮，很快将那块地瓜烤的透出甜腻的浓香来。撕下一块烫手的糊皮，小心的啃咬着。这地瓜一看就是自家种的，又沙又绵，舔进嘴里迅速化成甜腻的汁液往喉口流。
肚子里是暖呼呼的烤地瓜，身上是烤的干热的衣裳，舒舒服服的钻回被子里睡觉去，顺便在被窝里放几个地瓜屁。
那才叫过日子！
只可惜，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如果没有孟恬，老孟家的生活还是很舒坦的。
家里老人都很硬朗，也没有太多重活儿要干，男人在镇里王财主家当长工，每个月都能带回一些钱来贴补家用。那个时候，他们这一家人的日子，仅次于米粮店的那家人。
如果没有一个浪费钱粮的孟恬，她一定能存下一些银子。
……
狱卒还在闲聊，原来，翼州府大牢的守备已经很少了，充其量只有三十人。其余的人都被抽调去参军，到演武场训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