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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撤兵了

第192章 撤兵了

黑黢黢的小杂物房里传出窸窣的杂音,像是一个陷入野猪夹而不能自拔的动物在拼命扭动着身体,良久,杂物房里安静下来。黏腻滚烫的血珠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溅起星点儿灰尘。施相郅打开门,拍打着衣裳上的褶皱,款步从里面走出来,随着他的离去,他的身后,一具死尸颓然倒地。

罗飞漫不经心的往里面瞥了一眼,杨郎到死都不肯闭眼,目光阴冷,好像在质问什么。

“冥顽不灵。”罗飞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叫了两个人把尸体装进麻袋里埋掉了。

次日清晨,隋远便从青铜县衙那边匆匆赶回来,原来是翼州府的信差来了,还带了尚忠传来的一个口讯——朝廷的邸报上说,皇帝要求各地州府长官立刻进京述职。

“圈套,妥妥的圈套。”罗飞说道:“说不定到了京城,皇帝就给咱们来个杯酒释兵权。”

“所以,大人把朝廷派来传信的人给杀了。”隋远淡然说着,不经意勾起唇角:“看来,筹备多年的大业,即将拉开序幕了。”

施相郅始终沉默着,耳边隋远和罗飞两个人聊得你来我往,仿佛大战还没开始,便已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施相郅倒不像他们这样兴奋,正相反,他沉静的像一潭静谧的泉眼。

他想起年少读书时,父亲时长教导他的话:为国为民。那时的他常把这四个字挂在嘴边,仿佛警钟长鸣。可是,那时的他,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珍馐酒馔,对老百姓的生活一无所知,不知道何为民,又怎么会懂得那四个字的含义呢?

施相郅垂下头,望着自己那双粗糙的手,现在这双手打过猎,砌过墙,拉过煤灰,挖过水井。这样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他知道作为一个老百姓,最需要的是什么,也知道那些东西该以何种方式获得。

这时,回首再读那四个字,就完全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把搜捕的士兵都撤回来,修整一天,明天就回翼州府去。”施相郅吩咐道。

“是,我立刻去通知。”罗飞说着,快步跑出门去。

翼州府的兵丁撤走后,老百姓倒没什么反应,反而是白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些天,白老爷在家里一直是如坐针毡,芒刺在背,生怕翼州府的兵丁会像查抄王家那样,把白家也夷为平地。

他本来也想逃走的,奈何家业太大,一时来不及搬运,只好紧闭大门,勒令小厮们手持刀斧,不眠不休的守在几个门里面。但是翼州府的兵丁只是在街上跑来跑去,并没有一点儿往院子里闯的劲头。

直到今天,街上的兵丁都撤走了,白老爷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颓然摔坐在太师椅上。

白石榴走进来,见他爹这副样子,忍不住笑道:“您也忒紧张了,我早就说他们不敢进来,您偏不信。还弄那么多个小厮去守门,好像要打仗似的。”

白老爷见她今日穿了一身石榴红的平金牡丹夹袄,头上盘着高高的发髻,上面钗环金凤光亮乍眼,不禁皱了皱眉头:“虽说人都撤走了,可也不能马上就穿的这么招摇吧?”

白石榴看看自身,扯扯嘴角:“我不是一向都这样穿吗?”

白老爷还是皱眉:“这不好,还是换件家常的旧衣裳为妙。”

白石榴挑了挑眉,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他们撤都撤了,还能杀个回马枪吗?再说,假如他们真想闯进来,就咱家那几个胆小如鼠的小厮们,能顶得住人家训练有素的兵丁吗?”

这倒是实话,可是白老爷听了实话,心里忽然一阵发悬,他连忙坐直身体:“这话说的有道理,我看,还是把咱家的东西赶紧装箱,他们一撤,咱们就溜之大吉。”

“溜到哪儿去?”白石榴问。

白老爷已经走到门口:“找史家去,虽说史家撇下咱们跑了,但好歹还是儿女亲家,咱们投奔他合情合理,更何况,咱们还带着这么多金子银子呢。”

白石榴心里涩涩的,好像吃了一个没熟透的磨盘柿,酸酸苦苦,还有点磨不开嘴。她想到史家跑路的那一夜,史县令对自己敬而远之的那个样子,现在又去投奔他们干什么呢?

白老爷有自己的想法,他觉得史县令毕竟是当过官的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像自己,是个地位低下的商人,除了钱什么也没有。他必须要找个靠山依仗,否则,单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守住这偌大的家业的。

就算史县令不念旧情,那不还有自己的亲妹子吗?桐姨太肯定会帮自己讨情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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