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此刻凝了眉,沉着脸,作出怒容来,听贾母问,便说道:老祖宗……唉,这话不说了也罢,还当着二姐姐的面儿……只不过,提起来实在是气死了我,方才在外头,听了那些话,我差点儿就跟人动起手来,是被劝着才罢了!”
贾母跟王夫人听了这个,顿时都惊了,贾母急忙问道:是怎么了?竟要跟人动手?”
宝玉说道:老祖宗你有所不知,我还是别说了罢,省得您生气着恼,二姐姐也面上无光的。”
贾母看了迎chūn一眼,说道:这件事莫非跟二丫头也有关?你快些说来,我倒是要听听的。——别是你跟人在外口角,起了什么事端,偏偏拿来做借口的罢?”
宝玉说道:老祖宗,难道我是那种无事生非的性子么?若不是忍无可忍,我也不至于那样。事到如今,索性跟您老老实实说了罢了,今日我听说二姐姐回家来,欢欢喜喜早点离了学堂,不料半路经过酒楼,便听得楼上有人大声叫嚷,说什么‘他们两府里欠着我们孙家的,故而把个女儿塞给我,难道我稀罕的……’”说到这里,宝玉就扭过头去,一脸难堪。
下面的探chūn惜chūn,也都变了脸色,探chūn拧着眉咬着牙,便也带了怒。原来这些话,迎chūn只跟王夫人说过,她们却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孙绍祖品德不好,这样低贱的话,到底是没出阁的女孩儿,却没有听说。
黛玉却只在边儿上看宝玉一举一动,帕子掩着嘴,略觉欣慰。
果然贾母听了这话,略闭了闭眸子,复又睁开,说道:这是什么意思?宝玉,你说明白些。”宝玉听问,才又扭过头来,说道:老祖宗,难道您还没有明白么?这正是二姐姐的那夫婿孙家孙绍祖在发疯呢!这两句还算好的,接下来说的那些个话,却更是不堪,说什么我们两府欠了他们家银子,如今见他们家好了,才又攀附他们……老祖宗,你说,我听了这话,哪里能按捺的住?我若是忍得住,我也不是这府里的人了!”
贾母听了这话,果然气的浑身发抖,瞪着眼睛想了会子,问道:宝玉,你见到的那人,真个儿是二丫头的女婿?”宝玉说道:哪能有错呢?老祖宗,你不信我,你就问二姐姐,她的夫婿是什么样儿的品行,她自知道的!”
贾母闻言,就看向迎chūn,迎chūn低着头,听到这里,便默默流泪,贾母抖了片刻,王夫人急忙上来安慰,贾母便吐口气,望着迎chūn,慢慢问道:二丫头,你来说,你这夫婿,真个是这样的人?这些个混账话……”
迎chūn正哭着,听到这里,便起了身,到了贾母跟前,双膝一跪,跪倒在地,哭道:老祖宗替我做主,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老祖宗若不救我,日后便再也见不着我了。”
贾母见状,更是惊了一跳,一时无语,王夫人急忙说道:二丫头,到底是怎么了,你这是做什么,说这么些糊涂话,小心惊了老太太。”
宝玉却说道:二姐姐,有什么你便跟老祖宗说,横竖有老祖宗替你做主,怎么也算是我们府内的人,怎么能给别人那样如牛如马、不当人一样的欺侮着呢!”
迎chūn听了,几乎放声哭出来,便边哭边说道:老祖宗容禀,我嫁的这孙绍祖,着实不是个人!乃是个十足的畜生,我嫁过去,没几日,他就对我非打即骂的,百般侮rǔ,连我带去的几个丫头也不放过,且动辄就口口声声说曾被我们府欺负,如今他算是扬眉吐气,还说我们欠他们家的银子,如今是拿我来抵债的,故而要拿我当牛当马也不为过,我忍了许久,不敢跟老祖宗说,如今,实在是活不出了,求老祖宗救我……”说着,便哭倒在贾母跟前,几乎昏厥。
贾母听到此刻,几乎也一口气背过去,旁边王熙凤急忙上前,替她顺气,贾母颤巍巍恢复过来,又喘口气,说道:快……把大老爷给我叫来!”此刻探chūn惜chūn上前,就把迎chūn搀扶起来,三个在一处落泪。
鸳鸯出外,叫一个小丫头去请,片刻,果然贾赦跟着进来,进来行礼,见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