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在卫府内室,明媚抱着卫峰,望着面前一根红烛滴泪,呆呆出神。
与此同时,就在卫府门口,一顶小小轿子缓缓停下,有人躬身出来,拾级而上。
而在皇宫之中,太后的寝殿,有一道暗影缓缓闪身而出。
李太后若有所觉,扭头看去,顿时面露骇然之色:是你?”
那人无懈可击的笑容里泛着一丝冷意,目光如剑锋般,淡声道:太后,许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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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后望着来人那浸润在暗色之中的容颜,凝视良久,缓缓一笑,竟慢慢说道,的确是够久了……大概也有二十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那人负着双手,迈步往前,白皙素净的面容逐渐在烛光之下清晰,长眉星目,气质出众,真是卫凌。
李太后身边的嬷嬷看着太后脸色,见她示意,便悄悄退下。
李太后举手示意,卫凌走到她的对面,一笑落座。
没想到已经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卫凌望着面前的太后,太后还是这样貌美,竟好像分别还在昨日一般。”
李太后忍不住笑道:都老成什么样儿了,……倒是你仍是这么会说话,就好像我昨日还在宫中见到你一般。”她年纪已经颇高,脸容虽还能看出几分昔日的秀美,但却已是一头银发,整齐地挽起,端然而坐,显得十分威严端庄。
两人寒暄两句,才对视敛了笑意,李太后问道:听说,你出京了?”
卫凌道:是啊,本是有事要出去一趟,只不过走到半路,听闻家里头出事儿了,便只好赶回来。”
太后问:可是有急事?”
卫凌轻描淡写地:倒也没什么要紧的,总比不上家里人重要。”
太后闻言,便扬了扬眉笑道:可是说你的掌上明珠么?听闻是个很了不得的女娃儿,比当年的景如雪还要出色。”
卫凌一笑:明媚那孩子生性单纯,又被我养的任性,虽然是个外柔内刚的性情,但为人父母的,自是不愿孩子受丁点儿委屈。”
太后叹道:你啊……说起这话,倒是让我又骇然,又惊笑,当初你离宫之时,岂不是也只是个孩子,如今,却已经为人父母了,真真令人生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之感。”
卫凌微笑:那是太后念旧,有情有义,故而才惦念过往,同此刻相比,若是对些冷漠无情的人而言,也不至于生出如斯感慨。”
太后忍不住又低笑了两声,而后,却又轻轻一叹:当初我还以为,你毕生所效忠的,只有他了,没想到如今,你也有了zì己的负累。”
卫凌知道太后所说的负累”是什么意思,道:有些事有些情说不变,仍旧会有些变化的,而对我而言,明媚并非是我的负累,却是上天于我的恩赐。”
太后双眉一蹙,目光转开,看向旁边的灯火,深邃的双眸之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仿佛想起了什么。
卫凌并不打扰,一直等太后重又开口,道:听闻你有过一个妾室,给你生了个儿子?”
卫凌答:是,已经七岁多了。”
太后才重又转头看他:你可疼他?”
卫凌道:疼是疼的,但毕竟是男孩子,不至于跟女孩儿般地疼,也许之前对明媚太过喜爱,因此……分不过更多心神来关爱其他了。”
太后听了这话,又是一笑:跟你说话,总是觉得有趣的,似你这样,倒也好,然而,你的小儿子不吃醋么?”
卫凌道:峰儿年纪虽小,却也颇有男孩儿气概,瞧他一举一动,跟明媚很是投契,哪里会吃醋,恐怕关爱他姐姐还来不及呢。”
太后点点头,叹道:你家女孩儿,倒是幸运。”
卫凌一笑,不言。
太后却又道:可惜,我家里,却偏这样。”
卫凌从听太后提起自己家事开始,就料到太后大概是要说什么,当下道:家不同,家国更不同了。”
太后又笑:说的是,大家子的话,本就难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