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就选入太医院。白面无须,面如冠玉,长得英俊倜傥。
“陛下莫要灰心,臣听太医院又觅得一良方,应该还有希望。”庾亮立于阶下,面容悲戚,安慰道。
“爱卿别安慰朕,朕之身体自己清楚,来日无多了。太子登基后,这一大摊朝事国事,你可要多费心,竭力辅佐衍儿。”
“陛下但放宽心,于公于私,臣当仁不让,甘效犬马之劳,不负陛下重托。陛下,臣思来想去,这王导都不该再留在朝堂,臣以为……”
明帝打了个呵欠,合上眼睛,弱弱道:“朕乏了,你先退下吧。”
庾亮后面一句关键的话被活生生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像是被噎住一样难受,没办法,只得悻悻而退。
背后,明帝慢慢睁开了眼睛!
“朕还没死,你就替朕作起主,若朕遂了你愿,将来太子岂不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王与马共天下,王家奠定了大晋得以延续的基础,也在侵蚀着司马皇权的根基。
先帝在王敦兵锋的威逼和凌辱下含恨而终,驾崩前夕,拉住明帝的手,交代说要以此为鉴,登基后切莫操之过急,要稳中求变,徐徐图之。
明帝为避免重蹈覆辙,一方面重用新贵庾亮、旧臣郗鉴,还招徕中朝遗民官宦温峤桓彝何充等人入京,同时拔擢江东士族,在侨、吴士族间搞平衡,以限制一家独大的乌衣巷王家的权力。
而今,王家岌岌可危,荣辱生死都掌握在朝廷手中,再也不必忧虑。可是,德不配位的庾家又冒了出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功劳,却迫不及待打着第一豪门的算盘,一心取王家而代之。而且,庾亮儒雅的外表下藏着凶狠。
王敦叛乱前,他就几次悄悄进言,要端掉乌衣巷。叛乱后,更是欣喜若狂,鼓动自己灭了王家满门。当然,庾亮也很聪明,每次的理由都冠冕堂皇,让明帝也挑不出理。
现在更是上蹿下跳,屡屡入宫让皇后给自己吹枕头风,还开始在朝中暗暗布局。平叛功臣温峤坚决到江州任职,桓彝也去宣城,这背后就有庾亮的影子。
打趴一只虎,窜出一头狼。狼看似比虎弱小,论凶狠和心机,未必不如虎!
可以想见,自己百年之后,庾家成为帝舅,大权独揽,头一个被清算的就是王家,自己信赖的几位功臣宿将又远离京师,新帝的光芒必然被庾家的阴影遮盖。
那庾家又将成为现在的王家!
明帝思及此处,不由得阵阵心寒。临崩前,一定要为儿子撑开一副挡风遮雨的大伞。
谁人可以成为撑伞人?
明帝翻来覆去,仔细思量,不敢有分毫疏忽。
“陛下,陛下?”王内侍见皇帝没了动静,魂飞魄散,冲出了式乾殿。
庾亮并未回府,他正往东堂而去,迎面碰上董太医,手里攥着一只小陶瓶。
“这药管用吗?”庾亮截住问道。
“回禀国舅爷,这仙丹的确管用。据说是仙翁葛洪离开京师南下岭南游方时炼制而成,一共有五粒,先帝当初服了一粒,延缓了十二个时辰才驾崩,不过只能用一粒,多用反而无济于事。”
“你看陛下这病?”
董太医抬眼一瞥对方,迅速低下头,哀戚道:“除非华佗再世,扁鹊重生!”
“唉!大晋真是命运多舛。”庾亮心领神会,干嚎一声,伸手在董伟肩头有节奏的拍了三下。
“董太医,快,圣上又昏迷了,快!”王内侍大声吆喝,惊走了庾亮。
王内侍是明帝驾前体己人,很得明帝宠爱。
他出了式乾殿,看到二人似乎在密语,心里泛起嘀咕。
帝王病情乃绝密之事,外臣甚至皇室宗亲都不能打探,庾亮仗着皇后胞兄的身份,这几日难得的勤快,几乎天天泡在宫中,问这问那,一点忌讳都不避。
早朝时,明帝恢复了气力,这还要归功于昨夜服下的仙丹。
“人固有一死,概莫能外。朕虽为天子,毕竟不是天,也逃脱不了生老病死,诸位爱卿不必难过!”
阶下几位重臣哭成一团,皇帝年纪轻轻,胸有抱负,突然要驾鹤西去,如何不让他们神情惨伤,如丧考妣!
“朕虽坦然处之,不过,心有不甘!”明帝慷慨道。
“命运为何对朕如此不公,百万子民嗷嗷待哺,中原大地陷入胡虏之后,遗民在赵人铁蹄下呻吟。朕有心亲率王师,荡平胡贼,却无力为之,上苍不给朕这个机会!朕不甘,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