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大哥不是怕影响你练剑吗,这样,过两天,咱们进城玩,你给我作向导,如何?”
“一言为定,城里我熟着呢!”说起进城,桓冲来了兴致,说他跟着父亲还有二哥几次进城,好吃的好玩的讲了一箩筐的话。
“对了,木兰姐的摊铺,我也知道在哪,就在骡马街。”说起木兰的摊铺,桓冲突然停住,皱起眉头,不再往下说。
桓冲只比大哥小两岁,但自小就被父母宠爱,从未离开过父母半步,他这点小把戏怎能逃脱少年老成的桓温的法眼,三下两下就套出实情。
今年元夕那天,父女俩收拾摊位想早点回家,和桓家一起吃晚饭。不知从哪来了几个年轻人,吆五喝六,领头一人衣着光鲜,瞧他的穿戴举止,非富即贵,应该是哪家的公子,身旁跟着神态嚣张的随从。
几人拥至摊铺前,把旁人挤走,团团围住杜家父女,伸手讨钱。
杜艾在青云镇见过这种小混混,无非是吵吵闹闹要点酒钱,不想计较,便拿出两文钱想打发走了事。
结果对方轻蔑的把钱扔在地上,还用脚踩了踩。声称他们不是讨饭的,是来收场地钱,开口就是一百。
杜艾哪里肯给,从来没听说摆个摊还要交场地钱,再看兜里,两人忙乎一天才挣二十几文。
贵公子恼羞成怒,一脚将摊子踹翻,扬言若不给钱今后不准设摊,随从攘臂上前,就要动手。
木兰肚子饿,跑到一旁店里买了块糕点,看到这情形,担心父亲吃亏,央求父亲取出荷包买个平安。
好说歹说,对方才勉强答应了事。一行人扬长而去,到了另一处摊头,重复着刚才的故事。
杜艾看着空荡荡的荷包,轻叹一声:“又白忙乎一天。”
“这是一帮地痞无赖,见父女俩初来乍到,好欺负,那杜叔叔为何不报官?骡马街距离父亲衙署不过就隔一条街。”
见大哥发怒,桓冲也气咻咻道:“就是!我本来想告诉父亲,可是木兰姐死活不让。她说杜叔叔面皮薄,这点小事不好意思说出口,而且他知道爹成日忙于公务,也不想给爹添麻烦。”
杜艾文人出身,要面子,又谨小慎微,这一点桓温能够理解。就当破财消灾吧,只是便宜了这帮无赖!
“大哥,这可是我偷听到的,木兰姐不准我说出去,你见到她千万不要露馅,不许卖了我,男子汉信字为先。”桓冲挺起胸膛。
桓温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郑重道:“要想我不说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今后再有木兰姐的什么事情,都要一字不漏告诉我,听到没?”
“遵命!”桓冲提着木剑,学着大人抱拳施礼。
月底,宣城一年一度的庙会,在桓冲的期盼中终于来到,桓温答应带他去逛逛。
离天亮还早着呢,桓冲就兴奋得跳下床,见大哥还睡着,便玩起恶作剧,双手捏住桓温的口鼻,成功把他给吵醒了。
桓冲无心用饭,他惦记着城里美味的点心,故意留着肚子。在孔氏敦劝声中,勉强扒拉几口,催着管家桓平套车,母子三人坐在车里,马车向城内驶去。
桓秘忙着学业,准备来年参加小中正的品评。而杜家父女趁着今日人多,早早去设摊,打算多挣几文钱。
“真热闹,这么多人!”桓冲探出脑袋,左右张望。进城后,马车还未停稳,便迫不及待跳下车。
四里八乡的百姓和商旅从城外涌入,肩挑手提贩货的,拖儿带女串亲戚的,套着牛车卖土产的,人头攒动。
庙会由来已久,最早是以祭祀神灵、传播民风民俗为主,宣城庙会据说是为纪念古时候的一位治水英雄。当时,宣城大旱,这位英雄化作猪神拱山,引湖水灌溉,死后,百姓们为他建庙祭祀,历代供奉。
沿袭至今,祭祀的传统已少有人提起,取而代之的是买卖货物,各自交换多余的东西,商业气息浓厚。
除了买卖,庙会也是一个节日的符号。百姓们忙碌一个春天,暂时歇歇脚,和亲友小酌几杯,松快松快,一起回味当地的风俗,高兴地载歌载舞。
桓冲夹着剑,嘴里嚼着毛竹板栗,手里还攥着蜜枣,一张嘴根本忙不过来,看见新鲜事还不忘叫好。
“娘,大哥,你们看,舞狮子!”
面前一块空地上搭着高台,几个壮汉卖力的表演。
狮头用木雕而成,漆上彩绘,再以金线勾勒,栩栩如生。前面的汉子擎狮头,后面的汉子举狮尾,抑扬顿挫,忽高忽低,配合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