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要是又回不来,不是耽误人家木兰了吗?这么多年,她等着盼着,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吗?
想着想着,眼眶湿润了。孔氏不忍破坏眼前的氛围,装作打了个喷嚏,掩饰了过去。
山脚下突然传来马儿的响鼻声,引起了大伙的注意,他们没有发现孔氏的尴尬。
那条通向滁州城的官道虽然距离茅屋有百丈远,但因居高临下,可以远远窥见官道的轮廓。
桓冲走到篱笆门前向外张望,是一辆大马车,两匹马拉着,看样子又是什么官员公干。两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把羊倌的羊都吓跑了。
大伙虚惊一场,自从官府张贴了画像文书之后,每次在附近听到马嘶声,他们都会担心是公门中人前来搜捕。
一年多来,全家人都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
木兰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自己在梦中惊醒,看到桓温满身是血,后面有无数的官兵在追赶,尤其是此时此刻。
明日就将见到他了,官府不会发现他的行踪了吧?
桓冲刚刚落座,抄起筷子,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起身又朝篱笆门走去。
“冲儿,你又干什么去?一点也不安分。”木兰一直把桓冲当做自己的弟弟,特别疼爱。
桓冲没有回答,他大了,他记得桓温的嘱托,要好好保护家人。
引起他警惕的不是那两匹高头大马,而是高头大马驱散的那群羊!
他不声不响,吃好晌饭,乘院内无人,拿起竹篓和铲子,走出了篱笆门。
“织女七夕当渡河,使鹊为桥!爹你说,明日七夕,真有喜鹊飞到银河上去搭桥吗?牛郎织女真的如期而至,到鹊桥上相会?”
“傻丫头,这是民间传说,几百年前就有了!爹看过一,书上说天河与海相通,居住在海边的人发现,每年八月,都有一艘小船跨海前往天河,往返从不耽搁。”
木兰饶有兴致的听着。
“有个后生很好奇,想亲自去看看,于是他准备了很多干粮,乘上小船,经过几日几夜的远航,终于到了海的尽头。”
木兰高声问道:“他看到天河了吗?”
“他没有见到天河,而是看到了一处城郭,屋舍俨然,旁边有一男子在水边饮牛。他上前打听,才知道那男子就是牛郎,而织女则在遥远的宫中,根本不可能相见!”
木兰顿时蔫巴了,起身走至一旁,嘤嘤抽泣。
杜艾很懊恼,发现是自己的无心之语,伤害了面前如痴入魔的女儿,他埋怨自己只懂啃书本,不识人心。
木兰现在需要的是安慰,哪怕用谎言,而自己还在照本宣科,卖弄学问。
星空璀璨下,痴情的女儿倚着篱笆门,暗自抹泪,杜艾踟蹰不敢上前抚慰,心痛到了极点。
论相貌,论学识,论才艺,女儿封个皇后拜个贵妃都不过分,可命运却偏偏捉弄她!
杜艾自怨自艾,当爹的看淡仕途无心富贵,成日泡在书堆里,浸在药罐中,没有想到为女儿做点什么,害得她跟着自己过苦日子。
山风拂来,驱散了炎热,杜艾文弱,感受到了凉意。他摇头叹息一声,披上衣服,回屋歇息去了,留下木兰一个人在院中怔怔发呆。
她坚信,传闻是假的,书本上是骗人的,心上人会骑着高头大马,如约而至!
“元子大哥醒了!”
“大哥!”
“元子兄!”
大家伙看桓温的脑袋晃了晃,围过来欣喜的喊道。
桓温悠悠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穹庐,还有一颗颗脑袋,一双双期盼的眼睛。他还隐隐看到,慕容婉儿眼中的晶莹。
“我这是怎么了?”
“你呀,从马背上摔下来,昏睡两天了。”
桓温挣扎一下,想要起来,只觉得右腿钻心的疼,不敢挪动半分。扭过头望去,胫骨至脚踝处,敷上了一层厚厚的药泥,散发出浓浓的草药味。
他想起来了,前日一时大意摔落马下,当时就觉得眼前一黑,仿佛听到了远处大伙的惊呼声,还有婉儿的叫声,然后一阵剧痛,就不省人事了。
“大哥,还好慕容姑娘早就有准备,提前请来了部族的长老和郎中,给你开方子,又给你祈福的,费了很多心思。”
“多谢慕容姑娘,让你费心了!”桓温躺在榻上,抱拳微微施礼。
“你能醒过来,大家都很高兴。”婉儿一脸羞愧,红着脸说道。
“各位也去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