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他满目威仪地拍响醒木:“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村长心里一颤,难道是因为那件事?是刘恬儿,还是那对夫妇?他下意识道:“冤枉啊!”
又是一声醒木响,县令沉声道:“本官命你报名!”
话音一落,衙役们的水火棍猛敲,“笃笃”声让村长倍感压力,冷汗津津。他虽曾带着村人反抗官府,可他现在势单力薄地被扔在堂上,心里又藏着不可告人的事,难免忐忑。
等三人依次报名,县令道:“刘恬儿,你来辨认,他们可是你要状告之人?”
“正是。”
村长刚才一直不敢抬头,此时心头重重一跳,才看到本该死了的刘恬儿好端端跪在堂中,他心底寒意更甚,萦绕几日的不安终成现实。而他身旁的刘常显然已怒极,不顾场合叫骂道:“贱人,果真是你!你没死?!”
“来人,掌嘴!”县令不虞道:“本官让你开口了吗?”
他看着堂下百shòu村的人,心道这些村民当着他的面都敢如此蛮横,可见是不将王道公法放在眼中的,难怪往任县令都将他们视作烫手山芋,不敢惩戒。若非此前一位韩姓秀才向他献计献药,建议他趁着杀生节将喂食过特制药物的野猪投入村人陷阱,任村人分而食之,只怕抓捕不会这般胜利,十几年前,不就有县令丢官吗?
刘常挨了两巴掌,脸上瞬间青紫肿胀,嘴角溢血,连牙齿都被打落在地。
县令见状,对着书办点头,后者又将刘恬儿的状书念了一遍,那状书骈散互用,文采斐然,就连八十老者、三岁蒙童都能听明白百shòu村村民的恶行,尽管堂外百姓方才已听过一遍,此时依旧咬牙切齿。
状书念完,县令对百shòu村人道:“你们有何话说?”
刘石见他爹已急得背过气去,刘常又肿着嘴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只得出言喊冤:“大人,此乃诬告!那些女人分明是百shòu村村民明媒正娶的妻子,何来买卖一说?是这个刘恬儿不知廉耻、不守妇道,屡次被村规处罚而心怀怨愤,求大人明察!”
县令冷笑道:“明媒正娶?来人,将百shòu村那些女子统统带上堂来。”
片刻,十几个女人来到堂中,乌泱泱跪了一地。
县令命令她们报名后,拿出一本册子,他一字一句念道:“何兰、永阳州新县人;赵chūn水、长定州合山村人;李珠儿,清屏州宜县人……”他连续念了七八个名字,便将名册一摔:“这些州府都离灵武县很远,你们背靠大山,从哪里娶得她们?本县已挨个查证,其中几人家中富裕,还有几人多年前就被记录为失踪人口,而百shòu村存在县里的户籍册中也并没有这些人,如此不合常理,你们还要狡辩吗?!”
刘石心道这县令查得这般仔细,村中女人的来历已无法隐瞒,但作为村长的儿子,他也有些与官府打jiāo道的经验,于是哭道:“草民们也没办法啊,百shòu村偏僻,哪有人肯嫁?不得已才从人牙子手中买些女人回来,人牙子只说她们都是些富贵人家发卖的下人,他们既然都卖了,咱们也能买吧?再说,若非村子里女人稀少,咱们也不会出此下策……”
他心里很确信,只要找不到与他们联系的人贩子团伙,纵然官府有怀疑,也不能轻易将他们定罪。如此一来,就算他承认村里买下了这些女人,但人又不是他们拐的,他们也可谎称不知情,罪责不至于很重。
“女人少?难道不是你们将女儿都卖给人贩子了吗?”刘恬儿忽然讽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