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道:“是有这个顾虑。”
“这才是本朝首辅的风格,寻常之人哪里有这般自制。”晏成书笑道:“本来想让姗儿替我敬一杯,多谢你近来的操持辛劳的,这样看来倒也不能坏了你的规矩。”
杨时毅听了,便道:“若是老师所赐,自然不敢推辞。何况老师这么多年第一次上京,我怎敢违逆?”
阑珊在旁边只管听两人说话,直到晏成书说敬酒,才反应过来,忙取了酒杯,给杨时毅斟满,自己犹豫了一下,也倒了半杯。
阑珊举杯道:“多谢杨师兄辛劳,师兄日理万机,操持国事,还要操心老师的身体,并料理我惹出来的祸事,这杯酒我替晏老敬师兄……希望师兄日后万事遂心,身体康泰,嗯……阖府美满。”
对别人敬酒,多数要说些“前程似锦平步青云”之类的话,但杨时毅已经位极人臣,再往上就封王封爵了,阑珊绞尽脑汁才想出了最后一句,却也知道说的不太恰当。
晏成书先笑起来:“说的好,时毅,你喝了吧?”
杨时毅点头道:“是。”他果然一仰头喝光了。
阑珊见状,才要喝,却又放慢了手势,只把唇沾了沾就停了。
杨时毅又斟了一杯,给阑珊添的时候发现她并没有动,便看了她一眼。
阑珊见他识破,满脸窘红。
杨时毅恍若未觉,也没说别的,自顾自又给她倒了一些,才举杯说道:“多谢师妹替老师赐酒,我就借着这一杯敬老师,愿老师福寿安泰,松鹤长chūn。”
晏成书含笑点头:“好。”
杨时毅喝了半杯,又看阑珊道:“也愿师妹……就愿你一生安妥,百岁无忧吧。”
阑珊听到那八个字,心头像是给什么弹了一下,酸酸软软,又有些喜欢:“多谢杨师兄。”
她举杯要喝,杨时毅却笑道:“你酒量不佳,略沾一沾唇,有些意思便可。你若喝醉了,岂不是我的过错了?”
晏成书闻言也道:“还是你细心。”便忙对阑珊道:“你身子弱,酒量又浅,不许贪杯。”
把阑珊劝住了,晏成书却又看着杨时毅,缓缓说:“我这一辈子,最得意的不是别的,而是有你这个弟子。”
杨时毅微震。
晏成书说着,把阑珊的酒杯拿了过来:“我今儿高兴,只吃这一杯,不妨事的。”说着竟也慢慢地喝光了。
阑珊先前不喝,是因为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所以才避忌这些。
没想到给杨时毅发现了她没动酒,却显得她有些虚情假意似的,所以才想拼力喝了这一盅。不料杨时毅竟主动拦着,阑珊松了口气,心中感激杨时毅。
又见晏成书如此,却也知道老先生从来好酒,既然格外高兴,便由他去吧。
如此吃了中饭,晏成书果然有了些许醉意,杨时毅跟阑珊一左一右扶着他,上罗汉chuáng睡了。
杨时毅便对阑珊道:“你觉着如何?要不要也去房中休息休息?”
阑珊问道:“杨师兄呢?”
“我无碍。”杨时毅虽喝了两杯酒,脸色沉静毫无变化,见阑珊并无困意,便道:“你没有告诉老师,你要南行的话?”
阑珊摇头:“才相见了,晏老身体又不好,不敢说这些。”
“你是怕他担心,可知他早晚都要知道吗?”杨时毅走到窗户旁,看了一眼外头假山流水,风景如画,他回头沉吟道:“古语有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如今老师也算你半个父亲,你真舍得离他远行?”
阑珊原本是不想远行的,只是一来自己已经不能在工部了,京城中不少认得她的人,行动处多有不便,二来记挂着江为功的事情,至于第三,则是她一定要走的理由,那就是赵世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