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来偏过头,不说话。他有原则,和袁雨那种富家子弟不是一类人,不管对方是大发善心还是另类羞rǔ,他都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袁雨瞧他不说话,便剥开糖纸含了颗糖,两手插兜,自顾自的说起话,“我暑假不回家住,学校是我家,我妈很早去世了,我爸又和别人组建新家庭,根本没心思管我。我就和齐顺他们混在一起,疯玩疯跑。”
宿舍窗户打进来的刺眼阳光正好直she到袁雨眼睛上,袁雨只好挪地方换个靠姿,离靳来近了些,“前段时间他们开始看片儿,外国的不穿衣服的那种,女的làng|叫男的像头野shòu,他们看的很带劲。我没兴趣,真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大概是长的好,袁雨全身上下哪儿都白,现在穿着背心短裤,在夏天别人都被晒黑的情况下,他白的格外扎眼。
靳来淡淡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嗯。”
袁雨不满的舔舔唇。“你还真是块木头啊,我跟你说这么多你就一点同情心没有,就会个嗯,没劲透了。”
“是。你要觉得没劲那去找点儿有兴趣的事做,别拦着我,我还得回家gān活。”靳来抬脚要走。
袁雨从来没见过这么软硬不吃的人,自己都掏心掏肺把软肋说出来了,好吃的好喝的也都不含糊,那人还是一副死人脸,“跟我说会儿心里话不行啊!”
“我家忙,麦子十几亩得割。不像你这么闲,想gān什么gān什么。”靳来说完两句,就跨过他迈开步子。
也不知道袁雨被哪句话刺激到了,突然从背后拉住他,把他背包抢过来扔回宿舍chuáng板上。靳来只好再走回去拿背包,袁雨坐在chuáng上,蓄势待发,看见靳来弯腰便一把拉过他肩膀,“行。你让我找有兴趣的事做,告诉你,我现在就对你有兴趣!”
靳来全身僵住,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脑子里嗡的一声,恍然看见袁雨的胳膊抬起来,抱住他腰,低声说了句什么。
靳来想也没想,猛的把袁雨推开,看见袁雨脑袋撞到了墙上,神色痛苦哎呦了一声,靳来什么都顾不上,像逃命似的离开了学校。
怎么回的家靳来记不清了。他满脑子都是袁雨说的话和后来的那一抱,他觉得挺膈应的。袁雨给他白吃白喝果然是有所图。
到家门口之前,靳来把所有jī蛋和饼gān都扔出来,喂了路边的流làng狗。
靳来到家把第一名奖状jiāo给爹娘,几个姐弟也传阅着看,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他出息,将来一定能考上好大学给家里长脸。
靳来话变得更少,一味的闷声卖力gān农活,比谁出的力都多。十几天下来,他活活被太阳晒脱一层皮,手上也起了七八个燎泡磨破后的茧子。
爹妈是心疼他的,说他是拿笔写字的手,不能这么再糟蹋,后几天说什么也让他把镰刀放下歇着。靳来被父母打发回家里看书学习,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一看书满脑子都是袁雨。
不知道袁雨怎么样了,磕到脑袋会不会很严重,那天他究竟怎么想的。
临开学前两天,靳提前来到学校,收拾好宿舍,双腿不自主的走到袁雨宿舍门前。其实他本意想看看袁雨的情况,看磕的那一下严不严重。
靳来拿着从家带的山楂罐头,走到宿舍门前,看见门没上锁,说明有人住。中午两点,袁雨可能还在睡觉,靳来做足思想工作,他推门,仔细找了一圈,却发现宿舍并没人。这时一道黑影突然站他身后,拍了他肩膀,靳来猛的回头,看见瘦了很多的袁雨。
“我来看你,看你好点没有。”靳来把山楂罐头举到身前,“对不起,自己家做的,你要不嫌弃就……”
“过了一暑假才想到道歉,是不是有点晚。”袁雨冷冰冰的说。
靳来低低垂头,算是默认他的话。“我那天确实……走的急了,没有留下后遗症吧?
“留了。”袁雨说,“每天晚上都头疼。”
靳来睁大眼睛,“真的?我,我带你去医院,耽误不得,我现在就……”
他确实是无心之失,手足无措。
袁雨笑了一声,“不用了,你家那点钱哪儿够,还是留着给你上学吧。我这病有病根也难治,你只要记得欠我的就行。”
靳来如晴天霹雳呆立当场,他这辈子都不想欠别人的,背上良心债,尤其这人还是袁雨。
袁雨推开宿舍门,自己吃起了肉菜,看了眼门外的靳来,抬头招呼了一声,“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