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隔送行,疏林不作美,淡烟暮霭相遮蔽。君不知——夕阳古道无人语,禾黍秋风听马嘶,——何路是归途……”
似乎是努力将嗓子里的什么努力咽下去,声音稍稍一顿。他使用过度的嗓不再滑软。
男子声音顿了顿,又缓缓唱回,轻声的吟,低低的唱,“来时甚急,去后何更急?……”
“红了chūn,绿了夏,huáng了秋,白了冬……,我寻遍了四季,却寻不到半分,你的踪迹……”
“冬过了chūn,chūn过了夏,夏过了秋,秋末了又是一年冬——,你怎么舍得,千山过了万水,一去竟是不回——”
自顾自的唱,多执拗。
多执拗,似乎他的世界就只有他一人,不曾在意多余的她。这么多,这么多,他说了这么多唱了这么多,她听懂了什么,又听不懂什么,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他只是说,像是很久很久没有喝水,太渴了,——所以才说得那么多。
以为,是唱给自己听的么?
遇见他几个时辰里,口口声声的都是南湘、南湘、南湘,小南湘,南湘儿,叫得腻味,叫得个亲密,唱戏吟歌,却不是唱给她听的。
“去了不会,不回的是去年的花,——花谢了是夏,躲不过一年红于一年的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却是新人的笑,笑红了再是一年的花过了夏……”
哼哼唧唧,唧唧哼哼,她听不听得懂,他不管。
她有没有听,他也不管。
她睡着了,他自顾自的唱。
她醒了,他还是他。
喂,我说我听不懂。大师神棍大仙,我说我听不懂,你会不会停下不唱?
——你有听我说么?
哦,还在唱,
他说容颜如花,嗯,你确实很漂亮。
他说花如人颜,嗯,知道,不用再qiáng调。
他说花的容颜,却如莲花开落,嗯。
开开落落,总有新人笑chūn风。
嗯。
嗯。
嗯。
还说了什么,还唱了什么,南湘却听不太清晰。风chuī过总有芦苇会应和,可他就一个人,唱着唱着,就忘了原来身边还躺着她。
他还在唱,“一鞭残照,女子妖娆眉。遍人间烦恼填胸臆,淡烟,暮霭,秋风时残晓……”
“去肌剜骨,抵不过你冷冷一瞥……,不上心,心上无人,——剔骨割肉,捣成了灰沫,撒向海,果是你一面不现,心上无人,再无心——”
石头做的心肠,
顶心顶肺。
没事你胡诌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挫骨扬灰,剩一树柳弯腰,——风起时,是骨成了灰,灰飞烟不灭,……愿为一粒尘,匐在君脚边,只求得一处安生……”
第44章 往事皆不是,人间空唱浮生梦(三)
微风细chuī,时有微雨淅淅沥沥。
前一日端木王女踱着碎步,优哉游哉进了浅苔的昆南坊,谁想第二日就被横着抬了出来。
昆南坊里住着的浅苔公子一向见不得喧闹,径自呆在内堂不知捣鼓些什么,就连王女就走了,也一面不露。
就知道凡是遇上这位神叨叨的公子顶真的要出事,杏料想不错,正捂嘴暗笑时,不提防自己王女冲自己发火:
“说吧,那天你们几个怎么就把我一个人撂下了?”
杏清咳,嘴角马上放平,放下捂住嘴的手,整了整神态垂手肃立。
等回了主屋,南湘趴着让王府医师看了看骨头,那白眉老太婆笑得极为和蔼,可下手重得不行,南湘哼哼着心里痛骂,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呢。
杏见南湘疼的连眉头都皱了起来,忙让这面善心恶手狠的医师退下,自己亲自上阵替南湘揉揉,南湘才勉qiáng闭住嘴。
倒是墨玉小孩子家家的,眼泪兮兮站在一边好像他王女已经残废了一样,还好杏看事态不对,便将他使唤出去,墨玉一步三回头,南湘背着身子朝身后摇摇挥手,身残志不残。
外面不时又下起雨来,仿佛催眠的轻柔歌声。杏附耳问了句疼不疼,南湘懒懒的摇了摇头,杏便没再说话。
早先杏便按着时历,估摸着夏日快到,趁着主屋修整时挑换家具,搬出了这副象牙榻。
铺上白蒲凉席,头上垂着不是绸帘,而是丝丝缕缕的竹条,风一chuī,竹丝缕缕微动,颇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