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叹了口气:娘娘,你这样是会冻坏的。”
张氏睥睨她一眼,傲然道:本宫有皇上的隆恩,神佛庇佑,诛邪不侵,你这妖jīng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鹿仙草目瞪口呆,终于俯身将那袍子捡了起来:你不要算了,这样好东西,我还不舍得给人呢。”
张氏哼了声:你不用阳奉yīn违的,本宫有眼睛,是真忠心还是假意逢迎,都看得出来!”
小鹿听了这句,心中一动,转头看向张氏。
张氏却突然拍着椅子,嚎啕大哭起来:彤儿,我的彤儿,你死的好冤啊!母后会替你报仇,母后即刻传金甲银甲,六丁六神,黑白无常,左右护法,把那些作jian犯科见不得人的jian佞一一拿下!”
小鹿翻了个白眼,拎着那件袍子回到房中,将袍子上的灰尘小心掸去,仍旧规规整整地叠好,放在了chuáng头的破柜子底下。
***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小鹿抿了半口,搓搓手,把墙上挂着的铲子摘下。
过了冬,地气渐暖,虽然这数日chūn寒料峭,但比刚刚度过的那个令人难耐的严冬来说已经好的太多。
冷宫本是杂草丛生,西南角上却神奇地给铲平了一块儿。
小鹿拎着铲子来到墙角,继续去翻那块地。
屋内的废妃们听见动静,像是看戏一样都冒了出来,或三三两两地挤在廊下,或坐在台阶上,笑嘻嘻地看着她动作。
有人说:那疯子又开始瞎闹了。”
又有担心:她会不会哪天发起疯来,用那个铲子把我们都杀掉啊?”
小鹿嚓嚓地铲土,看见灰褐色的泥土在铲子底下翻出来,露出新鲜的内里。
她抬手抓了一把冰冷有点略gān的泥土,粗糙的土块在掌心里摩擦,是一种真实活着的质感。
给冷宫内的女人们呼为疯子”,其实是有缘故的。
当初小鹿才给扔到冷宫后,整天呆呆愣愣,不言不语,她虽然给救活过来,却仍如同死透了般。
直到那天,突然响起了一声惊雷,下了一场chūn雨。
小鹿姑姑好像给那声雷惊醒了,她行尸走肉似的走出房门,拾级而下,木木讷讷抬头看天。
冰冷的chūn雨从天而降,一滴一滴打在她的脸上,顺着脸颊往下,蜿蜒攥紧了脖颈里头。
她的眼睛也给雨水迷了,整个人站立不稳,跌坐在雨水之中。
她不晓得躲,也不知道离开,雨水冲刷着她的头脸,身体,从里到外,地上的泥土给雨水冲的松动,小鹿的手在地上摸来摸去,握住了一把土。
她看着手中黑黝黝的泥土,突然慢慢地开始笑,雨水从她的发鬓零落,在脸颊上乱滚,看着却像是大颗大颗的泪珠。
从那时候起,小鹿姑姑才好像真的活”了过来。
也是从那时起,冷宫中各位娘娘开始叫她疯子”。
小鹿低着头,吭吭哧哧地铲土。
手有些疼,手腕略酸,正要停下来歇会儿,门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仙草。”
是个男子温柔敦厚的声线。
屋檐底下正在呆看小鹿翻土的废妃们突然兴奋,有痴痴傻笑的,有娇羞满脸的,还有开始跪地行礼:臣妾恭迎圣驾。”
只有废后张氏仍是凛然坐在那把圈椅上,似乎对此不屑一顾。
冷宫的门给打开了半边,小鹿看见了一张清隽端方的脸。
苏子瞻头戴忠靖冠,身着一品文官的大红色白鹤补服,笑容清朗地立在门外。
看着小鹿满手泥灰,苏子瞻却并不觉着惊讶,只笑着把手中的一个布囊递了过来,说:里头有你要的东西。”
小鹿把手在身上擦了擦,这才接了过来:多谢苏少傅。”
苏子瞻道:这不算什么,你好好的,以后要什么东西,只管请他们去告诉我。或者自己去找我都成。”
小鹿正觉着那布囊沉甸甸的,闻言道:我可不敢多劳烦苏少傅,只怕给人知道了会连累您。”
苏子瞻温声道:不用说这些见外的话。徐太妃娘娘不在了,我照顾你些是应当的。”
小鹿qiáng笑道:那就多谢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