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言望着里头那偌大的龙凤chuáng,笑道:我夫人身子有些不妥,需要好生静养,还是劳烦哥儿另给我在隔壁再打扫一间房出来,也方便让我就近照看。”
他言语温柔,笑容和煦,长相又很清俊,那小厮十分惶恐,忙躬身行礼不迭:爷只管吩咐就是了。不必这样客气。”
等那小厮去后,沈君言在桌边儿落座,问道:一路上车马颠簸,你觉着如何?”
仙草道:沈兄的医术jīng湛,并无什么不妥。”
沈君言道:我的医术倒是其次,大概是你心有所念,所以才能撑得住罢了。”
仙草听见心有所念”四个字,便垂了眼皮。
沈君言打量着她沉静如水的脸色,长指在桌上轻轻叩动了几下,才说道:其实我跟濯缨老人有过数面之缘,还曾经去五龙潭拜访过他,彼此探讨医理之类,彼此可算是忘年之jiāo,没想到他一生救人无数,却到底不能自救。”
仙草略觉诧异,听完他所说,悄然叹道:老先生也是为了我的缘故……”
沈君言道:你很不必这样想,只有那些庸医才会偷懒骗人,像是濯缨老人一般的,越是面对疑难杂症,越会想要去找出解决之法,只可惜,他毕竟没有完成这个心愿。”
仙草道:莫非沈兄之所以答应跟我们同行回京,也是有这个意思在吗?”
沈君言却笑道:我不一样,我很知道知难而退。现在我对你,只不过是尽己所能而已。也得是你自己争气,其实之前他们把你带到滕县的时候,你已经气息微弱,心脉都几乎没了……是你命大又挣扎了回来。”
仙草回想那些不知生死的日子,哀极反笑:是啊,我之前也死过几次,有些熟门熟路了。”
几次?”沈君言哑然失笑。
仙草也笑了。
自己的故事,说出去只怕无人能信,宫内,雪茶是一个,而徐慈也终于算是一个,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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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四的清晨,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地从镇抚司街疾驰而过。
飞鱼服的颜色格外打眼,这些人又行事嚣张,路上行人见状,知道锦衣卫要办差了,当下纷纷避让,连五城兵马司的人见状也都退避三舍,不敢拦阻。
这一行人来至顺天府,为首一人翻身下马,扬声道:奉命提拿之前的清流社一gān人等。快去通告府尹。”
门口的差役立刻进内报知府尹,说是镇抚司来人了。
那府尹听了略觉意外:来的这样早?”却也不敢怠慢,忙整理衣冠出来相见,远远地看到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年,面色冷傲地站在堂下。
在少年身后,笔挺地肃立着十多名锦衣卫,都是雄壮威武之辈,手摁刀柄,仿佛随时蓄势待发,威风凛凛,叫人不敢直视。
府尹看着那少年眼生,上前寒暄道:不知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面对京城内的三品官,那锦衣卫却仍是满面倨傲的模样,只敷衍般地一笑道:盛大人不认识我也是稀松平常,我是宫内当差的,在高五高公公手下,大家都叫我小全。皇上觉着这一gān乱贼非同小可,所以特让我来领人。麻烦大人快些办理递jiāo手续,我还要赶着回宫复命呢。”
盛府尹打量这少年,恍然大悟,怪不得觉着他有些太过白皙清秀了,原来是个公公。
原来如此,”盛府尹笑了笑,道:没想到这案子皇上也这般重视,只是原本说是镇抚司的莫千户来提人,为何千户没有陪同?”
少年闻听,脸色一凛:大人莫非是觉着我一个人办不成此差吗?还是说你觉着皇上的人比不过小国舅的人?”
盛府尹吃了一惊: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少年却又一笑道:大人不必疑惑,我这次来,也是过了明路的,不会让你jiāo代不了。”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儿令牌,除此之外,却还有一个信封。少年将这两物都递给盛府尹:您请过目。”
盛府尹看了眼那令牌,却是初入宫廷的腰牌无误,当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