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踞若有所动:哦,说来听听。”
徐慈指着前方道:皇上有意,便去那茶摊上喝了茶再说。”
说是茶摊,不过是靠着墙边架起来的简陋食摊而已,徐慈要了一盏油茶给皇帝,皇帝从没吃过这种东西,勉qiáng尝了口,却如同喝粥似的粘稠,笑道:这是什么?”
徐慈道:夏州苦寒,百姓困苦,这种东西是用荞麦磨成粉,和了油渣炒熟了后,用开水冲泡而成,最容易饱腹,价钱也便宜,所以向来盛行。”
赵踞点头,又喝了数口,果然尝出了一点油渣的气息:习惯了倒也不难喝。是了,你到底有什么想法?”
徐慈说道:正如您所知道。夏州是边疆最大的都城,只可惜并没有奇货可居的特产,所以招徕不到内陆地方的商贾。但是商贾从来最为重利,只要有利可图,就算长途跋涉、甚至冒着性命危险也不在话下。”
赵踞听出他的意思:你是说,夏州需要招徕商贾的东西?可是……又有何物可用?”
徐慈道:自然有大批的东西可用,只是不在夏州。”
赵踞眉头微蹙:何解?”
徐慈抬手往城门处一指:但是城门之外,却有许多内陆商贾梦寐以求之物。稀有的珠宝,香料,以及咱们大启都没有的一些蔬菜瓜果,动物毛皮。”
赵踞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因地制宜,通商?”
徐慈见他这样快就明白过来,当即点头道:圣明不过天子,不错,夏州的特产,就是夏州本身。既然无物可贩卖,那就让夏州成为最大的物品贩卖之地。”
赵踞沉吟:可若如此,那西朝之人如何防范?另外,西域诸国若要来此,也要经过西朝。”
徐慈道:这就要看皇上跟禹将军的了。所以我之前才说,此事若成,需要皇上的许可,跟大批的兵力做后备。但不管如何,我觉着可以一试。”
赵踞深看徐慈,半晌颔首叹道:可知你方才这一番言论,足可以出将入相了。”
徐慈一怔,继而低头:我先前做了许多错事,差点铸成大错,所以很想做些真正有利于国家百姓之事,皇上既往不咎,我已经极为感激了。”
赵踞道:朕当初若不是因为你是个人才,怎么会冒着得罪蔡勉的风险也要保你?如今能换你这一番话,可见朕没有做错。你也不必多想,对朕来说,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四个字——‘唯贤是用’罢了。”
徐慈目光涌动,终于起身向着皇帝跪倒:我……”
赵踞忙抓住他的手臂将他了起来:怎么你也跟禹卿一样?你们两个对朕而言,都也算是至亲之人了,何必还如此见外呢。要知道,所谓‘家国’,本就是一体的。”
皇帝字字珠玑,感人至深,徐慈直到如今,才终于对皇帝死心塌地。
两人正说话时候,对面灰突突的酒楼二层上,有人趴在栏杆上,盯着赵踞道:那小子是谁?看着不可一世的样子,真叫人不慡,长的倒是挺好看。”
在他旁边的,却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他盯着徐慈,又看看赵踞,沉声道:陪着他身边的是节度使府的徐慈,也是江南清流社的少主,他居然会向着那少年跪倒,真是奇事一桩,由此可见这少年身份非同一般。”
话音未落,先前出声的那人道:那我去试试他们的深浅。”
老者见他跃跃欲试,忙一把拽住:不要轻举妄动,他身边跟着许多好手,何况这不是咱们的地头。”
就在这瞬间,底下赵踞突然抬头,淡淡地往这边扫了一眼。
然后赵踞起身,带了徐慈,沿着长街缓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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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回到节度使府,第一件事自然是回去探望仙草。
只是还未进门,就听见里头雪茶在唾沫横飞,高谈阔论。
雪茶说道:我哪里说谎了?小鹿是知道的,我最是个老实人,我那时候真的跟皇上说了我要过来,可是皇上不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