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凉屏退其他人,对韩净说:“妈妈……去世了。”
“自杀?”韩净还是笑着,声音如他的长相般甜美,“用chuáng单?”
韩凉抿紧唇。
韩净弯着眉眼,天真得如所有十二岁的孩子。
韩凉缓缓地问:“你怎么知道?”
韩净笑眯眯:“因为她太痛苦了,她是受害者。”
韩凉抓紧手里的纸。
母亲唯一留下的话语。
他曾经到监狱里抓着母亲的手,求她好好地活下去,求她能振作起来。
他可以不怪她杀死了父亲,他只卑微地恳求她不要离开他。
可即使他那么挽留,她还是舍弃他了。
她说,太痛苦了。
纸上的四个字宛如刀子,生生剖开他的心,不停流着的血,不知什么时候会gān涸。
韩凉看着韩净漂亮的脸,恍惚地想到有一句话。
当连孩子都不再天真,这世界就没救了。
真的没救了吗?
韩凉迷迷糊糊地想,突然想到连他自己都还是孩子呢……
“凉。”
又是那种称呼,让韩凉突然回过神来,韩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睁着大眼,看着他。
不晓得为什么,韩凉觉得韩净的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好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他后退一步,满头冷汗。
“从今以后,这个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呢。”韩净粉红色的嘴里吐出的字句,韩凉有点不明白。
过了一会,他才知道,真的,只有他们两个了。
以前那些言笑晏晏的日子,以前那些争吵的日子,都没有了。
一瓶硫酸,一张chuáng单,杀死了他的家人。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都没有了。
韩凉惶惑地一再后退。
他看见韩净的眼睛里,又是怜悯又是得意,还有一种隐忍的jīng光。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
他的眼睛美得如琉璃,流转着笑意,从他的嘴里,他说着:“因为——”
“凉,我爱你。”
韩凉惊喘着把韩净推倒在地,冲上楼去。
×××
韩凉躺在chuáng上,看着窗外如银的月光。
即使盖着被子仍然很冷很冷。
突然很后悔。
为什么自己以前那么幼稚。为什么固守着所谓的矜持与骄傲,拒绝跟人说话的机会。为什么在他们都还在的时候,对他们那么冷漠。
现在,想跟他们说说话,想听听他们的声音,可是再也听不到了。
韩凉咬住被子,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从来没有想过会失去一切。他总想着,还不急还不急,才十八岁呢,等高中毕业了再去公司实习也不迟,父亲会慢慢教他的。总想着,母亲对他冷淡点也没关系,毕竟是亲生的母子,疏远也疏远不到哪去。
但是一切都没有了,所有的幻想与希望都已经破灭,只剩下这个空dàngdàng的屋子。
还有一个弟弟。
不知道该怎么办,韩净还未成年,以后带着这么个弟弟一起生活,韩凉想起来就觉得害怕。
突然,房门被推开,韩凉身子一僵。
轻缓的脚步声传来,被子被揭开,一个冰凉的身体贴了上来。
这一次,他没有征求韩凉的同意。
韩凉屏住呼吸,不敢转身。
韩净抱着韩凉的后背,脸磨蹭着。
“凉,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韩凉听了这句话,更加不敢转头。
“终于只有我们了。”
韩净的声音带着不正常的陶醉,韩凉咬紧牙。
“即使你不愿意,你也必须看着我,从今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是离你最近的亲人。”
亲人……
无法接受自己身上的血同样也在这样一个人身上流淌。
韩净的声音不断从身后传来。
他开始讲他自己的事。
从他母亲给他灌安眠药开始,然后是那天他从梦中醒来,母亲的làng叫与男人的秽语,接着是男人不断放大的脸与无法承受的疼痛。
他描述着他八岁以前生活的地方,注she毒品的针头以及沾满jīng液的保险套,还有墙角从未gān涸过